勞斯萊斯幻影如幽靈般滑行在夜色裡。
車內,一片死寂。
前排,陳百川與趙雄,這兩個跺跺腳能讓黔陽抖三抖的男人,此刻卻像是兩尊僵硬的蠟像。
他們的後背緊緊貼著座椅,肌肉繃緊,連呼吸都已調整到最微弱的頻率。
不敢動。
不敢出聲。
甚至不敢通過後視鏡,去窺探後座那個閉目養神的年輕人。
一拳。
那輕描淡寫的一拳。
那個凶名赫赫的“暴龍”,那個在他們看來已是人間凶器的存在,就那樣化作了一灘無法分辨形狀的碎肉。
那不是武力。
那是神跡,是天罰。
而此刻,這位行走在人間的神明,似乎睡著了。
車內的氣壓,低得令人窒息。
蕭凡當然沒有睡。
他在回味。
他的意識沉浸在剛才那一拳的每一個細節裡。
“太初戰體”的力量,比傳承記憶中描述的還要狂暴。
他本意隻是廢掉對方,用一場無可爭議的勝利來宣告所有權。
可當拳力在掌心凝聚的瞬間,那股源自太初的霸道力量,找到了一個宣泄口,瞬間失控。
他的神念能清晰“看”到,自己的拳勁是如何穿透皮肉,震碎骨骼,然後將對方體內的每一個細胞,從內部徹底崩解。
就像一棟大樓,被抽走了所有的承重結構,轟然垮塌。
“對力量的掌控,還停留在凡人的層麵。”
蕭凡的意識深處,一個聲音平靜地做出結論。
這種力量,用來毀滅,綽綽有餘。
但距離隨心所欲的“掌控”,還差了十萬八千裡。
他需要更精細的調試。
而不是一念之間,便讓一切歸於塵埃。
……
車,緩緩停穩。
“長生醫館”的古樸門匾,在路燈下散發著柔和的光暈。
空氣中,若有若無的藥香飄來,瞬間衝淡了那股仿佛還沾染在身上的血腥與狂熱。
一邊是修羅場,一邊是濟世地。
而他,蕭凡,是這兩個世界唯一的主宰。
“蕭神醫,到了。”
趙雄幾乎是彈射下車,用一種朝聖般的姿態,為蕭凡拉開了車門。
蕭凡“嗯”了一聲,邁步下車。
那場碾壓式的殺戮,對他而言,仿佛隻是一場路過時順手看完的街頭表演。
“回吧。”
他揮了揮手,走向醫館。
“恭送蕭爺!”
陳百川與趙雄,並肩躬身,九十度彎腰,姿態謙卑到了極點。
直到那扇木門被輕輕合上,隔絕了他們的視線,兩人才敢緩緩直起身。
冷汗,早已濕透了他們昂貴的襯衫。
兩人對視,眼中的驚駭尚未褪去,卻又燃起了更加熾烈的狂喜。
此生,跟對人了。
……
醫館內,燈火溫暖。
蕭凡脫下外套,隨意搭在椅背上。
他不喜歡血腥味,哪怕隻有一絲一毫。
他更喜歡這裡,能讓心神安寧的藥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