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承和李元宗的身體,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
他們保持著前衝的姿勢,一隻腳懸在半空,臉上那劫後餘生的狂喜與逃離升天的慶幸,凝固成一幅滑稽而驚悚的畫。
不是他們不想動。
是動不了。
一股無形無質,卻又沉重如星辰的力量,從四麵八方擠壓而來,將他們周圍的空間徹底鎖死。
每一寸空氣都變成了最堅固的囚籠,每一粒塵埃都化作了無法撼動的山嶽。
他們的宗師之軀,在這股力量麵前,脆弱得像紙糊的燈籠。
連動一動小指頭的權限,都被無情剝奪。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拉長。
一秒。
兩秒。
那足以壓垮鋼鐵的無形之力,緩緩撤去。
噗通!
噗通!
恢複自由的瞬間,張承和李元宗再也無法支撐自己的身體,雙膝一軟,齊刷刷地跪倒在那光潔如新的祭壇地麵上。
膝蓋骨與堅硬地麵的碰撞,發出了兩聲沉悶的巨響,但他們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靈魂深處的戰栗,早已淹沒了肉體的所有知覺。
“蕭……蕭神仙!蕭天人!饒命啊!”
張承涕淚橫流,哪裡還有半分大宗師的威嚴。
他像一條被徹底打斷脊梁的野狗,瘋狂地朝著祭壇上的那個身影磕頭。
每一次磕下,都用儘了全身的力氣,額頭與地麵撞擊,發出“咚咚”的悶響。
“我們錯了!我們真的錯了!我們都是被吳擎蒼那個老畜生蒙蔽的!是他!都是他逼我們這麼做的!”
旁邊的李元宗同樣魂飛魄散,他一邊磕頭,一邊嘶聲為自己辯解:“對!我們也是受害者!吳擎蒼用我們的家人威脅我們,我們若不聽從,他就要將我們滿門屠儘!我們身不由己啊,蕭天人!”
兩人一唱一和,聲淚俱下,將自己描繪成了被惡魔脅迫的無辜者。
那精湛的演技,那悲痛欲絕的神情,足以讓任何不知情的人為之動容。
祭壇之上,陳衝看得目瞪口呆,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剛剛複位的下巴。
“我操……這倆老東西,不去演戲真是屈才了。這要是放在外麵,奧斯卡小金人不得給他們一人發一個?”
他小聲嘀咕著,語氣裡滿是鄙夷。
他雖然紈絝,卻也知道武者的尊嚴。
宗師,更是一方巨擘,言出法隨。
可眼前這兩人,為了活命,將“尊嚴”二字踩在腳下,碾得粉碎。
蘇青影清冷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厭惡。
她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蕭凡的背影。
她知道,這些拙劣的表演,在這個男人麵前,沒有任何意義。
果然。
蕭凡的目光依舊平靜,沒有因為他們的哭訴而產生一絲一毫的波瀾。
他就那麼居高臨下地看著,像是在看兩隻在地上扭動掙紮的蟲子。
他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為虎作倀時,你們可曾想過饒過那些被獻祭的人?”
一句話,瞬間凍結了張承和李元宗所有的哭喊與辯解。
他們的動作僵住了,臉上那偽裝出的悲痛,被一種發自內心的、真正的絕望所取代。
是啊。
當他們幫助吳擎蒼,將一個個鮮活的生命投入血池,煉化成怪物的養料時,他們何曾有過半點憐憫?
當他們站在吳擎蒼身後,享受著那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勢,幻想著追隨新神而永生不死時,他們何曾想過會有今天?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隻是這報應,來得太快,也太狠了。
李元宗眼中的光芒徹底熄滅,他癱軟在地,放棄了所有抵抗,隻剩下麻木的等待。
而一旁的張承,在極致的絕望之下,眼中卻陡然爆發出一種困獸猶鬥的瘋狂!
既然求饒是死,那不如……拉著他一起死!
“啊啊啊啊——!!!”
張承發出一聲淒厲的咆哮,猛地從懷中掏出一枚龍眼大小、通體漆黑的珠子。那珠子表麵,銘刻著無數扭曲的血色紋路,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邪惡氣息。
“蕭凡!你不是神嗎!老子今天就弑神給你看!”
他狀若瘋魔,用儘全身最後的氣力,狠狠捏碎了手中的黑色珠子!
“血魔解體大法!”
哢嚓!
珠子碎裂的瞬間,一股濃鬱到化不開的黑紅色邪能,如同決堤的洪水,瘋狂湧入張承的體內!
他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起來!
皮膚被撐得透明,一道道粗大的血管如同扭曲的蚯蚓般在皮下瘋狂蠕動。
他的七竅之中,噴湧出黑紅色的血霧,整個人化作一個即將爆炸的血肉氣球!
一股毀天滅地的狂暴能量,從他體內瘋狂溢散開來,整個祭壇空間都開始劇烈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