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凡歎了口氣,放棄了繼續在路邊當“吉祥物”的打算。
他停下腳步,轉過身,朝著那支正在龜速蠕行的豪華車隊,徑直走了過去。
他這一動,身後車隊裡所有人的神經,瞬間繃緊了。
蘇青影車裡的司機,手心冒汗,下意識地就要踩刹車。
“彆停,開過去。”蘇青影的聲音清冷,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與期待。
先生……是要做什麼?
在數十道目光的注視下,蕭凡走到了車隊最前方,那輛蘇青影乘坐的賓利慕尚前,然後,他拉開了後座的車門。
“彆跟了。”
蕭凡麵無表情地坐了進去,靠在柔軟的真皮座椅上,對著車內一臉愕然的蘇青影,言簡意賅地吐出三個字。
“送我回家。”
蘇青影愣住了。
她設想過無數種與蕭凡再次接觸的場景,卻唯獨沒有想過會是這種方式。
他就這麼……自然而然地……上了她的車?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前排的司機已經嚇得渾身僵硬,從後視鏡裡驚恐地看著這個不速之客,手已經摸向了方向盤下的報警器。
“先生讓你開車,你聾了嗎?”蘇青影清冷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嗬斥。
司機一個激靈,瞬間明白了後座這位年輕男子的身份,連忙點頭哈腰:“是!是!大小姐!”
他一腳油門,賓利車平穩地駛了出去,將後麵那一長串還在發懵的豪華車隊,遠遠甩在了後麵。
車內,氣氛一時有些沉默。
蕭凡閉著眼睛,捏著眉心,似乎在忍受著宿醉般的頭痛。
蘇青影看著他疲憊的側臉,心中那套“首席解說員”的說辭又開始自動生成了:先生並非疲憊,他是在消化與邪神一戰後的感悟,是在梳理天地法則的脈絡,他此刻的神魂,或許正在另一個維度進行著我等無法想象的推演……
她幾次想開口說點什麼,打破這沉默,比如問問長安的事,或者探討一下武道真解,但看到蕭凡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又把話咽了回去。
她很聰明地選擇了安靜地陪伴。
對神明而言,無聲的陪伴,或許是最好的尊敬。
“太初堂,老城區槐樹街。”
蕭凡閉著眼,報出了地址。
“是,先生。”蘇青影恭聲應道。
司機不敢有絲毫怠慢,以最快的速度,朝著目的地駛去。
十幾分鐘後,當賓利車試圖拐進槐樹街時,速度卻慢了下來,最後不得不停下。
因為,前麵已經完全被堵死了。
黑壓壓的人群,各式各樣的豪車,將整條本就不寬的老街塞得嚴嚴實實,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各種嘈雜聲、哭喊聲、竊竊私語聲,彙成一股令人煩躁的聲浪,隔著車窗都能清晰地聽見。
蕭凡睜開了眼。
他的目光穿透人群,落在了自己那小小的醫館門口。
他看到了那張阿幼貼的紙條,看到了跪在地上磕得頭破血流的中年男人,看到了旁邊那個渾身抽搐、口吐白沫的倒黴蛋,更看到了那一張張帶著貪婪、敬畏、恐懼、投機的複雜麵孔。
一股難以言喻的煩躁,從他心底升起。
他隻是想回來,安安靜靜地睡個覺,喝碗熱湯。
為什麼就這麼難?
“先生……”蘇青影也看到了外麵的景象,她冰雪聰明,瞬間就明白了發生了什麼,正想說“我來處理”。
“停車。”
蕭凡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司機連忙將車停在路口。
蕭凡推開車門,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