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凡眯起的眼睛裡，那絲玩味緩緩沉澱，化為一片深不見底的冷冽。
好家夥。
殺人不過頭點地。
這新來的哥們，有點講究，還附贈死後精神文明建設服務？
讓人跪著懺悔？
這是在殺人，還是在開壇做法？
“蕭顧問……”
蘇振天看著蕭凡陡然沉靜下來的側臉，心臟猛地一跳。
他知道，這位爺，是真的動了念頭了。
能讓這位爺都收起那副懶散勁兒的，來的，絕對是能捅破天的大麻煩！
蘇青影的小臉也失了血色。
一夜之間，滅掉三個有宗師坐鎮的家族！
還是用這種聞所未聞，甚至無法理解的詭異手段！
她下意識地朝蕭凡身邊靠了靠，聲音裡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蕭凡……這……這到底是什麼東西乾的？鬼嗎？”
“鬼？”
蕭凡樂了，扭頭看著她。
小丫頭今天穿得挺精神，一身緊身的運動服，將那青春活力又凹凸有致的曲線勾勒得淋漓儘致。
高高紮起的馬尾辮隨著她緊張的動作一甩一甩，平添了幾分英氣。
就是膽子還是那麼一丁點兒大。
“小場麵，彆慌。”
蕭凡伸手，習慣性地想去彈她的腦門。
手伸到一半，餘光瞥見蘇振天那張嚴肅的老臉，又硬生生拐了個彎，不輕不重地拍了拍蘇青影的肩膀，一本正經。
“放心，有我在，什麼牛鬼蛇神都得給我老實靠邊站。”
蘇青影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正經搞得一愣，臉頰的溫度不受控製地開始攀升。
這家夥，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誰……誰怕了！”她嘴硬道，“我隻是覺得……這事太邪門了！”
“行了，蘇老先生。”
蕭凡不再逗她，目光轉向蘇振天。
“帶我去看看現場。”
“我倒想瞧瞧，是哪路神仙，敢在小爺我的地盤上這麼跳。”
他的語氣很平淡，但那股子“我的地盤”的理所當然，卻像一顆定心丸，讓蘇振天緊繃的心弦猛地一鬆。
有蕭顧問這句話，就夠了！
“好！蕭顧問請！”蘇振天立刻在前引路。
“你，”蕭凡回頭對蘇青影揚了揚下巴，“乖乖看家，順便幫我把院子裡的‘月神牌淨化器’看好了，彆讓她亂跑出去吃東西。”
“月神牌……淨化器？”
蘇青影一臉懵逼，順著他的視線看向院子裡。
隻見月凝霜正好奇地戳著阿幼剛剛掃成一堆的落葉，似乎在研究那裡麵有沒有什麼“好吃的”。
阿幼則像個操碎了心的老媽子，寸步不離地守著，生怕這位仙女大小姐把土坷垃當零食給炫了。
蘇青影的嘴角狠狠抽動了一下。
這家夥，又在給彆人起奇奇怪怪的外號！
“你才亂吃東西！流氓！”她羞惱地跺了跺腳。
蕭凡哈哈一笑，跟著蘇振天出了門。
……
半小時後。
城西，雲山彆墅區。
這裡是黔陽市有名的富人區，被滅門的“震山拳”李家就在這裡。
此刻，李家那棟占地數畝的豪華彆墅，已經被西南軍區的特種部隊圍得水泄不通，拉起了長長的警戒線。
李國強親自在門口等著，看到蘇振天陪著蕭凡過來，他那張寫滿凝重的臉上，終於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蕭顧問，您可算來了！”
他現在看到蕭凡，就跟看到了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嗯，情況怎麼樣？”
蕭凡雙手插兜，溜溜達達地走了進去，那閒庭信步的樣子，仿佛是來視察自家後花園的。
“您自己看吧……”李國強長歎一口氣，側身讓開。
彆墅大廳，富麗堂皇。
但裡麵的景象，卻足以讓任何一個正常人頭皮發麻。
李家上上下下，從家主李震山這位成名已久的武道宗師，到他老婆孩子，再到保姆園丁，一共三十一口人，一個不少。
全部，都以一個極其標準、極其虔誠的姿勢，跪在地上。
他們麵朝同一個方向——彆墅的正門。
每個人的臉上，都凝固著同一種表情。
不是痛苦，不是掙紮。
而是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混雜著無邊恐懼與詭異解脫的……懺悔。
仿佛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們看到了自己一生所有的罪孽，並在某個至高無上的存在麵前，獻上了自己的一切作為贖罪。
整個現場，沒有一絲血跡。
沒有一點打鬥的痕跡。
連旁邊桌上擺放的古董花瓶，都完好無損，靜靜地反射著窗外的陽光。
“嘶——”
饒是蘇振天已經聽過彙報，親眼看到這一幕，還是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感覺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
這根本不是人類能做到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