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求證之意。
曹舒微微頷首,輕歎道:夫人,這幾名刺客是在張家附近擒獲的。他指尖輕叩案幾,他們為何出現在那裡,想必無需本公子明言?
張春華踉蹌後退數步,衣袖帶翻了案上茶盞。司馬懿休妻還不夠,竟要趕儘殺絕!十餘年夫妻情分,換來的竟是滅門之禍?
曹舒忽然話鋒一轉:夫人所慮之事,本公子了然於心。他緩步繞過屏風,兩位公子平安歸來之事,本公子自有計較。不過——話音頓了頓,需要夫人好生配合。
見張春華怔在原地,曹舒屈指輕敲檀木屏風。待她近前,忽聞年輕公子低語:替本公子更衣。說罷徑自轉入內室。
張春華耳尖霎時染上緋色。這位年近三十的婦人雖非絕色,眉宇間卻凝著經年沉澱的風韻。更重要的是——她曾是司馬懿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
此刻司馬府中,聽聞死士全軍覆沒的消息,司馬懿手中竹簡地斷成兩截。張家哪來這等本事?那些精銳刺客竟如泥牛入海,連半點痕跡都未留下。
究竟何處出了紕漏?司馬懿盯著碎裂的竹簡,眼底陰鷙更甚。既已走上這條路,便再無回頭可能。張春華知曉太多司馬氏隱秘,縱使百般辯解,流言亦會如野火蔓延。
若是耽誤了與王淩妹妹的婚事,那可就糟了。
仲達,張家的事還沒解決?
司馬防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司馬懿立即躬身請罪:
父親,孩兒派去的死士全都斷了聯係。
司馬防聞言勃然大怒:
仲達,你竟敢欺瞞為父?
也難怪司馬防如此震怒。
那些死士的實力他最清楚不過。
對付區區張家這種寒門,本該易如反掌。
如今卻說死士失聯,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司馬懿急忙辯解:
父親明鑒!
孩兒絕無半點私心!
那些死士確實音訊全無!
見兒子神色凝重,司馬防漸漸收斂怒容。
他沉聲問道:
那你說是何緣故?
莫非張家背後另有靠山?
司馬懿搖頭不語。
此刻他比父親更想置張家於死地。
司馬懿向來如此。
既然無法彌補對張春華的虧欠,
那就讓張家徹底消失,
這樣便再無人知曉他的負心。
司馬防沉吟道:
張家的事暫且擱下。
當務之急是要在接下來的亂局中謀取最大利益。
你要多去子桓公子府上走動,助他把握時機穩定大局。
司馬懿恭敬應諾。
比起張家,
借河北世家之亂助曹丕奪權才是重中之重。
......
荀府
荀采正專注地穿針引線。
她手中那件漸成型的男子衣袍,
自然是給曹舒縫製的。
荀彧步入庭院,瞧見荀采正低頭擺弄針線,不由得酸溜溜道:
采兒,為兄養育你這些年,可連一方手帕都未曾得你縫製。
他心中分明泛著酸意。
荀采頭也不抬地回敬:
兄長這話好沒道理。
你的衣裳自有嫂嫂打理。
莫非年過半百之人,還要與未及弱冠的舒公子爭搶物件?
荀彧討了個沒趣,訕訕住口。
正待穿過庭院前往書房時,管家匆匆趕來,將一封書信呈給荀采。
,這是舒公子遣人送來的。
荀采立即擱下針線接過信箋。
荀彧剛要湊近窺看,卻被她側身避開。
展開信紙的刹那,荀采眸中掠過驚喜之色,旋即恢複如常。
采兒,舒公子信中所言何事?荀彧忍不住追問。
荀采輕撫信紙淺笑:不過是尋常問候罷了。
荀彧將信將疑。
方才那轉瞬即逝的異樣神情,絕非尋常問候能引發的。
但他終究沒再追問。
既知妹妹不願透露,縱使百般探問也是徒勞。
待荀彧離去處理公務後,許昌城的氛圍愈發凝重。
雖說是與夏侯惇早有的籌謀,但局勢瞬息萬變,他必須未雨綢繆。
......
深宮之中
自曹節誕下,劉協便如馴服的幼犬般溫順。
畢竟這流淌著曹氏血脈的,使他不再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若哪天突然龍馭上賓,也不過是順應天命。
為了保全性命,他收起所有鋒芒。
然而那簇叛逆的火苗,仍在心底幽微地燃燒著。
這一日。
劉協如常處理著日常事務。
曹操出征在外,朝會改為半月一次,由夏侯惇與荀彧主持。今日恰逢無朝。
用過早膳,劉協正欲回宮休息。
忽有一名侍衛迎麵撞來。
劉協當即怒上心頭。
他雖忌憚曹操,但終究是漢室天子,豈容小小侍衛冒犯?
待他抬眼,卻對上一雙銳利眼眸。
王...王淩!
劉協險些失聲,幸被王淩及時掩口。
王淩附耳低語:陛下,臣費儘周折才得以近身。萬勿暴露臣的身份。請陛下以責罰侍衛為由,將臣帶至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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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協聽罷,眼中頓時燃起希望之火。
演戲作態,正是他最拿手的本事。
放肆!他厲聲喝道,區區侍衛竟敢衝撞朕,杖責二十,押往書房問罪!
這番發作合情合理,遠處監視的宮人們皆未起疑。
畢竟天子責罰侍衛,實屬尋常。
很快,由黃門令司馬孚監刑,王淩被後帶入書房。
在這唯一不受監視之處,王淩立即恢複常態。
司馬孚行刑時手下留情,二十杖不過虛張聲勢。
二人渾然不知,暗處早有密探將一切儘收眼底。
“愛卿如此費心尋朕,所為何事?”
劉協輕聲問道。
他心中已隱約猜到王淩來意,卻仍渴望親耳確認。
王淩歎息道:
“陛下久居深宮,實在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