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峰呆站在巷口,指尖微顫。
他看看李青,又低頭瞅了眼地上趙傑的屍體,隻覺嗓子眼發緊,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
這不可能……
這他媽絕對不可能……
葉峰腦瓜子嗡嗡作響,巷子裡濃鬱的血腥味鑽進鼻子,提醒他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李青,竟然把趙傑給宰了?!
那個平日裡見了趙家人,腰彎得比誰都低的李青,那個臉上永遠掛著諂媚笑容,恨不得跪下去舔趙傑靴子的李青……
居然親手把趙家大少爺給砍了?
他使勁揉了揉眼睛,試圖從李青臉上找出一絲往日的怯懦或惶恐。
可惜沒有。
什麼都沒有。
此刻的李青正慢悠悠地擦拭劍上的血,眼神平靜得像潭死水,不起半點波瀾。
仿佛他剛才殺的不是趙家大少,而是一隻路邊隨處可見的螻蟻。
“你……瘋了不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葉峰嗓音乾澀,後背的裡衣已經被冷汗打濕。
“趙傑可是趙飛虎的獨苗!你殺了他,趙飛虎能放過你?”
說這話時,他餘光瞥見牆角縮著的少女。
她衣襟被扯得淩亂,雪白的脖頸上還留著青紫的掐痕,那雙空洞的眼睛讓葉峰心裡一揪。
再往遠處看,陳老伯的屍體已經開始僵硬,渾濁的眼睛還死不瞑目地瞪著,裡麵溢滿了絕望。
葉峰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說真的,趙傑這王八蛋,死有餘辜。
這些年,這家夥在霖城欺男霸女,樁樁件件都夠他死一百回了。
葉峰自己就不知多少次動過念頭,想一劍砍了這畜生。
夜深人靜時,他甚至在腦子裡演練過千百遍手刃這畜生的場景。
他早就盤算好了,等自己突破到築基期,就親手把趙家這等毒瘤一個接一個連根拔起,還霖城一個朗朗乾坤。
但……那也得等時機成熟,絕不是現在啊!
現在動手,這不是找死嗎?
看著趙傑的屍首,葉峰感到一陣眩暈。
以他們這點微末道行,去招惹趙家,就是雞蛋碰石頭!連鎮邪司都不一定能保住他們!
一想到趙家那些折磨人的陰毒手段,更彆提他們背後還站著那些不人不鬼的東西……
葉峰打了個寒顫。
李青這家夥到底在想什麼?他真就不怕死?
然而,李青卻隻是抬眼掃了他一下,語氣平淡無波。
“罪犯趙傑,夥同家奴當街行凶,殺害百姓,證據確鑿。抓捕過程中暴力抗法,罪加一等!依《大玄律》第七卷第三條,當就地正法,以儆效尤!怎麼,你有意見?”
聲音不大,卻字字如鐵,擲地有聲。
這一刻,連秋風似乎都變得凜冽,卷起地上的落葉在空中打著旋兒。
葉峰張了張嘴,愣是沒憋出話來。
意見?他能有什麼意見?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問題是……在這霖城,“律法”兩個字什麼時候管用過?
如趙傑這等公子哥犯的事還少嗎?哪次不是用銀子就輕鬆擺平了?
律法在這霖城,就是個屁!
不!連屁都不如!屁好歹還能聽個響,律法算什麼?
糊在牆上的一張廢紙?還是粉飾太平的裝潢?
李青沒再理會葉峰,自顧自盤腿坐下,閉目調息。
剛才那一式“天罰”幾乎抽乾了他所有真氣,丹田裡空空如也,現在必須儘快恢複。
否則再出點什麼突發狀況,他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
看著李青那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模樣,葉峰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強迫自己混亂的腦子冷靜下來。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來人!把所有屍體都搬上車,現場血跡清理乾淨,證物全部帶回司裡。”他扭頭,對著巷口外趕來的幾個差役喊道。
趙傑死了,趙家肯定要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