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榜上有名的通緝要犯,不知現在作何感想?”
白雨晴目光落在李青臉上,嘴角噙著一絲玩味的笑意。
李青沒有回答,反而迎著她的目光,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忽然笑了。
“你笑什麼?”白雨晴被他笑得有些莫名。
“我笑有些人真是夠狠心,下手乾淨利落,斬草除根,不留半點餘地。”
他抬手,一把將那張畫得奇醜無比的告示撕了下來,狠狠揉成一團廢紙。
“一顆還算有用的棋子,說棄就棄。這下倒好,我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你是說……有人栽贓?”白雨晴眼神微動。
“他們暫時不想我出現在霖城。”
李青轉身,踱回茶攤的條凳坐下,“把這臟水往我頭上一潑,再扣上一張通緝令。頂著通緝犯這重身份,我彆說回鎮邪司,就連在霖城露麵都難,他們正好高枕無憂。”
白雨晴跟過來,在他對麵落座,“你說的‘他們’,到底是誰?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不料李青卻突然刹住話頭,端起桌上的茶碗仰頭灌了一口
“這就不勞白姑娘掛心了,之前說好送你到霖城,自然是先進城。”
“進城?”白雨晴眉梢一挑,“你現在可是畫像貼滿牆的通緝要犯,一旦露麵,就是自投羅網。”
“那你有更好的辦法?”李青抬眼看向她,語氣不覺間變得有些疏離。
“還是說,我們就此分道揚鑣?此地離城門不過兩三裡地,白姑娘自己進城,總不成問題吧?”
白雨晴眼圈驀地一紅,聲音軟了下來:“我……一個弱女子,身無分文,進了城,連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都找不到,家人更是音訊全無……你當真忍心,就這樣丟下我不管?”
李青微微一笑,意有所指道:“以白姑娘的身份,想在霖城找個落腳處,恐怕易如反掌。”
白雨晴與他對視片刻,忽然也笑了,那笑容裡多了些不明的意味。
“小女子不過一介商賈之女,能有什麼身份?我怎麼有點……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需要我把話攤開說麼?”
李青向後靠在椅背上,姿態看似放鬆,眼神卻如鉤子般死死鎖住對方。
“一支商隊那麼多人,妖魔抓誰不行偏偏抓一個弱女子?更蹊蹺的是,你這個弱女子身處妖窟之中,非但毫發無傷,還能安然度日。”
“要麼,你與妖魔本是一夥;要麼,你有足夠的手段自保,讓尋常妖魔近不得身。”
“若是前者,你在山上就該揭發我了;若是後者……”他頓了頓,“身處環伺之地還能如此從容,這份定力,尋常的築基修士可做不到。”
“說下去。”白雨晴的語氣終於淡了。
“霖城地處邊陲,毗鄰蠻荒,東南方向官道途經群山,崎嶇難走。但凡真正行商帶貨的隊伍,隻會選擇更平坦安全的西北官道。你之前說的遇襲地點,可是露了個不小的破綻。”
“所以你早就看穿了我的身份,一路都在陪我演戲?”白雨.晴終於笑不出來了。
“也不全是。之前隻是猜測,現在才是印證。”李青揚了揚手裡那團廢紙。
“這東西,老百姓叫它通緝令,江湖人叫它懸賞令,而你剛才脫口而出的是——海捕文書!”
“這可是鎮邪司內部流通的正式稱謂!一個不經意間的用詞,反而徹底暴露了身份,看來白小姐是第一次做臥底啊。”
話音落下的瞬間,李青隻覺身體一沉,一股浩瀚的威壓如同無形山巒,轟然壓在他肩頭。
周遭的空氣瞬間被抽空,變得粘稠如水。
體內的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真氣流轉瞬間凝固,整個人被死死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識海裡,伐魔怪叫一聲:“我嘞個豆,金丹威壓!這死丫頭是金丹修士!主人,你玩脫了呀!”
李青腦子空白了一瞬。
該死的,上麵派下來監察使不應該是築基嗎?!
怎麼不按常理出牌啊!
白雨晴眼底最後一絲偽裝徹底剝落,目光如冰錐直刺李青。
“李大人,既然話都攤開了,那你還記得自己曾經做過些什麼嗎?”
李青咬緊後槽牙,額角青筋暴起,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願聞其詳。”
“三年前,城東一妙齡女子失蹤,案卷被強行壓下。去年,北街茶樓老板娘跳河自儘,留下一個三歲的孩童……”
“兩年前,悅來客棧掌櫃被一紈絝指使家丁毆打致死,案件被定性為仇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