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下,棋盤上黑白二子絞殺正酣。
李青看著白雨晴遞過來的卷宗,上麵用蠅頭小楷詳細記錄了沈鏡辭的生平與戰績。
止水宮掌教親傳,年二十四,金丹初期,劍法狠厲,行事果決。
入鎮邪司以來,半年內連破三樁積年懸案,手段酷烈,從不留情。
……
“一個瘋子。”李青放下卷宗,給出了自己的評價。
“一個有野心,也有實力的瘋子。”
白雨晴落下一子,截斷了黑子的一大片生路,語氣平淡。
“沈鏡辭行事,素來喜以雷霆萬鈞之勢,快刀斬亂麻。她搶走劉思陽,今夜,最遲明早,必有動作。”
“她要用最快的速度,拿下第一樁功勞,既是立威,也是為了在考校中占得先機。”
李青端起茶杯,杯中涼茶早已無味,他卻毫不在意。
“我辛苦釣上來的魚,憑什麼讓她端上桌?”
話音落下,他撚起一枚黑子,堵在白色大龍的氣眼上,看似隨意,卻讓整片棋局的殺機陡然一變。
“你有想法?”白雨晴抬眼看他。
“她想搶功,我就送她一場‘功勞’。”李青放下茶杯,指尖在桌麵輕輕一點,“隻是這場功勞,怕是有些燙手。”
白雨晴看著他的落子,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她本以為李青會因對手的強勢而感到棘手,沒想到他非但不懼,反而想將計就計。
這份膽魄,著實驚人。
隨即從袖中取出一塊巴掌大小的八角陣盤,推到李青麵前。
陣盤呈古銅色,上麵刻滿了繁複玄奧的符文。
“四方鎖龍陣,靈階下品法器。激活之後,可形成一道無形結界,籠罩一方,結界之內,聲音、靈氣波動皆無法外傳。除非從內部擊破陣眼,否則,金丹之下,插翅難飛。”
李青接過陣盤,指尖傳來金屬特有的冰涼質感。
他笑了笑。
“甕中捉鱉,再好不過。”
……
劉府之外,夜色深沉。
與福源巷的死寂不同,高牆內依舊燈火通明,靡靡之音混雜著男人的縱情狂笑與女人的承歡媚叫,肆無忌憚地汙染著靜謐的夜。
一牆之隔,兩個世界。
李青的身形隱在街角的陰影裡,福源巷那撕心裂肺的哭嚎與刺鼻的血腥味,仿佛還縈繞在鼻尖。
他眼中的溫度,一寸寸冷了下去。
“伐魔,有沒有能徹底隱匿氣息的法門?”
“有倒是有,不過都是些上古秘術,珍貴得很……”
伐魔的聲音透著一股奸商的味道。
“兩顆養魂丹。”
“……主上您這就見外了不是?談錢多傷感情!”
伐魔的語氣瞬間熱情似火。
“小的這就給您傳一道‘龜息斂神訣’,雖不是頂尖貨色,但隻要您不主動泄露殺氣,金丹期也休想發現您的蹤跡!”
一段晦澀的法訣湧入腦海。
李青心念一動,識海中那虛幻的麵板亮起,消耗了少量道行,原本還需數日才能領悟的法訣,瞬間融會貫通。
下一刻,他的呼吸、心跳、乃至全身的毛孔都陷入了死寂。
整個人仿佛變成了一道沒有實體的影子,與周圍的黑暗徹底融為一體,再無半分氣息外泄。
身形一晃,他如一片沒有重量的落葉,悄無聲息地飄過高牆,落入劉府後院。
院內守備森嚴,暗處藏著不少氣息沉穩的護院武師,甚至還有兩個煉氣後期的修士充當暗哨。
但在“龜蛇斂息術”之下,這一切形同虛設。
李青如一縷輕煙,穿過後院,來到一座假山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