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天樞城,並未使用傳送陣。靖天侯贈予了一艘名為“雲梭”的小型飛舟,速度極快,可日行數十萬裡,且內蘊空間,舒適雅致。用他的話說:“遊曆星海,當賞沿途風光,傳送陣未免無趣。”
陸塵對此無可無非,有代步工具省得自己飛,挺好。他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飛舟頂層的露台上,躺在一張搖椅裡,看著窗外飛速流轉的雲海與星辰。赤璃則對舷窗外偶爾掠過的、散發著瑩瑩光點的星塵帶極為感興趣,總是試圖用爪子去夠。
蘇淩雪、葉知微、錢寶寶三女輪流操控飛舟。吳文娣果然如她所言,將一應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從路線規劃到物資補給,甚至每日的膳食都安排得花樣百出,充分考慮了陸塵的口味和赤璃的零食需求,展現出了卓越的將才與細心,讓錢寶寶都暗自佩服。
飛舟穿梭於浩瀚星海,途經數個修真星辰,皆不如中州繁華,但也各有特色。陸塵偶爾會讓飛舟降落,去當地的坊市逛逛,買點特色小吃或種子,行為與尋常遊曆修士無異,隻是身邊跟著的女子過於耀眼,肩上蹲著的狐狸過於靈性,難免引人注目,但再無敢輕易挑釁者——天劍城事件早已傳遍這片星域。
數月後,飛舟前方出現了一片奇異的景象。
無數破碎的星辰碎片,大小不一,如同礁石般散布在幽暗的宇宙中,形成一片廣袤無垠的“碎石帶”。碎片之間,有微弱的光芒閃爍,那是殘存的星核能量,也孕育著一些奇特的星空生物。這裡,便是星隕海的外圍區域——“碎星帶”。
而在碎星帶邊緣,一座巨大的城池依托著幾塊最大的星辰碎片建造而成,城牆閃爍著金屬光澤,無數陣法符文明滅不定,抵禦著星空中的混亂能量與偶爾襲來的星獸。城池上空,各式各樣的飛舟、樓船、甚至龐大的獸骨戰艦穿梭往來,顯得繁忙而混亂。
這便是進入星隕海的前哨站——碎星城。
“前輩,碎星城到了。”吳文娣操控飛舟緩緩靠近港口,“此城龍蛇混雜,由幾個大型星海傭兵團和尋寶者公會共同管理,秩序……相對淡薄,需小心些。”
陸塵從搖椅上坐起,看向那座充滿粗獷與野性美的星空城池,點了點頭:“嗯,看著挺熱鬨,賣特產的應該不少。”
飛舟在港口繳納了靈石停泊費後,眾人踏上碎星城。腳下的“地麵”是經過煉化的星辰金屬,堅固異常。空氣中彌漫著星辰之力、血腥氣、劣質酒香以及各種奇珍異寶混雜的古怪味道。街道兩旁,店鋪林立,售賣著星獸材料、殘缺星核、古老星圖以及各種來路不明的“上古遺物”。吆喝聲、爭吵聲、金屬交擊聲不絕於耳。
這裡的修士大多氣息彪悍,帶著常年在刀口舔血的煞氣,修為從築基到元嬰不等,甚至能隱約感受到幾股化神期的隱晦氣息。
陸塵這一行人的組合,依舊引人側目。尤其是幾位風姿各異的女修,想不引起注意都難。不少目光肆無忌憚地掃過,帶著審視、貪婪與不懷好意。但當一些有眼力的人注意到吳文娣身上靖天侯府的標記,以及隱隱感受到蘇淩雪、葉知微身上不凡的氣息後,大多收斂了些。
“新鮮的‘星紋蟒’蛇膽!剛獵殺的,強魂壯魄!”
“上古星艦殘片,內含無上傳承,價高者得!”
“獨家星隕海秘圖,標注了三處未開發的上古洞府,隻要五百上品靈石!”
叫賣聲此起彼伏。錢寶寶雙眼放光,職業病發作,開始評估這裡的商業潛力:“星獸材料、特色礦石、還有這些‘古董’……大有可為!可以在這裡開個‘雪塵峰特產分號’!”
陸塵對什麼傳承、洞府沒興趣,倒是對路邊一個賣“星海靈果”的攤位停了下來。攤主是個獨眼老者,賣的都是些奇形怪狀、散發著星辰之力的果實。
“這個藍汪汪的,什麼味道?”陸塵拿起一個像海星一樣的果子。
獨眼老者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道友好眼力!這是‘星藍果’,生長在星核附近,味道清甜,蘊含精純星力,一顆隻要十塊上品靈石!”
陸塵嘗了一口,皺了皺眉:“有點澀,籽太多。”又指著旁邊一個像刺蝟一樣的紅果子,“這個呢?”
“嘿嘿,這是‘烈陽果’,火屬性,吃起來像喝酒,夠勁!二十靈石!”
陸塵掰開嘗了嘗,咂咂嘴:“是有點辣,不過還行。”他每種果子都買了幾個,說是回去研究能不能嫁接。
就在他付錢時,旁邊一個攤位傳來一陣爭吵。
“放屁!你這塊‘星辰鐵’明明是‘厭星石’!想坑老子?找死!”一個滿臉橫肉的壯漢一把推翻攤位,抓起攤主——一個看起來怯生生的少年。
那少年抱著一塊黑不溜秋、毫無光澤的石頭,爭辯道:“這……這真是我從古戰場深處撿到的!它……它會吸光!”
“吸光?老子看你是皮癢了!”壯漢舉起砂鍋大的拳頭就要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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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人紛紛避讓,顯然認識這壯漢,是本地一個傭兵團的小頭目,不好惹。
就在這時,陸塵肩上的赤璃,忽然“嗷”地叫了一聲,小爪子指向少年懷裡的那塊石頭,烏溜溜的大眼睛裡充滿了……渴望?
陸塵也瞥了那石頭一眼,微微挑眉:“咦?”
他走過去,對那壯漢說:“喂,打人不好。這石頭怎麼賣?”
壯漢見有人插手,惡狠狠地瞪向陸塵,但看到他身後氣息不凡的幾女,以及吳文娣那身顯眼的靖天侯府戎裝,氣焰矮了三分,哼道:“這小子拿假貨騙人!道友彆上當!”
陸塵沒理他,看向那少年:“多少錢?”
少年怯生生道:“三……三十上品靈石。”
陸塵直接從錢寶寶給的零花錢袋子裡掏出三十靈石遞過去,拿起那塊石頭掂了掂。入手冰涼,神識探入,仿佛泥牛入海,確實像是塊廢石。但他指尖觸碰到石頭表麵時,卻隱隱感覺到一絲極其微弱、卻與他懷中那塊“鐵片”同源的氣息!
“成交。”陸塵把石頭揣進懷裡。
那壯漢見狀,啐了一口,罵罵咧咧地走了。
少年千恩萬謝地跑了。
圍觀人群也散了,隻當是個冤大頭買了塊廢石。
吳文娣有些不解:“前輩,這石頭……”
陸塵拍了拍懷裡:“看著順眼,拿回去墊花盆應該不錯。”他肩膀上的赤璃卻急得直撓他衣服,似乎很想啃一口那塊石頭。
葉知微眸光微閃,她隱約覺得,那石頭似乎與輪回記憶中的某種“星核殘骸”描述相似,但不敢確定。
這個小插曲並未引起太多注意。眾人在城中找了家客棧住下,準備休整幾日,打探星隕海深處的消息,特彆是關於“星沙薯”和近期星象異動的情況。
是夜,陸塵在房中,拿出新買的那塊“厭星石”和懷裡的神秘鐵片,放在一起。在無人注意時,那鐵片上的鏽跡,似乎微微亮了一下,而“厭星石”內部,也有一絲微不可查的流光一閃而逝。
“星骸……”陸塵摩挲著鐵片,眼中閃過一絲追憶,“看來,這趟沒白來。”
窗外,碎星城的夜空,星辰格外明亮,仿佛無數隻眼睛,注視著這座城池,以及城中這個看似普通的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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