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井下的通道,並非筆直向下,而是一條光怪陸離、扭曲盤旋的奇異路徑。四周並非岩石井壁,而是流動的、如同渾濁水墨般的幽冥之氣,其中夾雜著無數破碎的記憶片段、扭曲的怨魂殘影、以及光怪陸離的時空碎片。尋常修士至此,隻怕瞬間就會被這混亂的信息洪流衝垮神智,魂飛魄散。
陸塵在幽冥魂玉形成的柔和光罩保護下,如同坐滑梯般飛速下滑。他好奇地打量著四周,對那些哀嚎的怨魂、破碎的記憶畫麵似乎沒什麼感覺,反而對通道壁上偶爾閃過的、一些類似“鐘乳石”的幽冥結晶產生了興趣。
“這石頭長得挺彆致,黑裡透亮的,帶回去磨個鎮紙應該不錯。”他伸手摳了摳,發現摳不動,有點遺憾,“還挺結實。”
下滑的過程持續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旋轉著的灰色漩渦,散發出強大的吸力。漩渦中心,隱約可見一片更加深邃、更加混亂的黑暗。
“到站了?”陸塵調整了一下姿勢,將燒火棍橫在胸前他覺得這樣落地穩當點),然後……一頭紮進了漩渦之中!
“噗——”
仿佛穿過了一層粘稠的水膜,周圍的景象驟然一變!
他落在了一片……難以用言語形容的奇異土地上。
天空是渾濁的暗黃色,沒有日月星辰,隻有無數破碎的、如同鏡麵般的裂痕,從中透出混亂的光線。大地是乾涸的、布滿龜裂的暗紅色泥土,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硫磺味和一種……類似鐵鏽腐朽的沉悶氣息。遠處,隱約可見一些扭曲的、仿佛由無數殘破建築和屍骸堆積而成的怪異“山巒”。更遠處,有一條渾濁不堪、流淌緩慢、散發著絕望氣息的巨河,河麵上漂浮著無數掙紮的虛影——那便是傳說中的“忘川”?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並非這些景象,而是那種無處不在的“滯澀”感。仿佛整個空間都被某種粘稠的、無形的物質所充斥,靈氣或者說幽冥之氣)運轉極其不暢,連呼吸都感到壓抑。耳邊充斥著無數細碎、混亂、充滿負麵情緒的囈語,讓人心煩意亂。
“這裡就是輪回境?”陸塵站穩身形,拍了拍身上的“灰”其實是幽冥塵埃),四下打量,“環境是差了點,跟垃圾填埋場似的。空氣也不好,p2.5肯定超標了。”
他肩上的赤璃?不對,赤璃沒跟來)……哦,他獨自一人。他拿出幽姬給的幽冥魂玉,發現玉佩正散發著微光,指向某個方向。
“看來‘堵塞點’在那邊。”陸塵扛起燒火棍,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魂玉指引的方向走去。腳下的土地鬆軟而粘腳,每走一步都發出“噗嘰”的聲音。
越往裡走,那種滯澀感越強,空氣中的負麵情緒幾乎凝成實質,化作灰色的霧靄,試圖侵蝕陸塵的心神。但靠近他周身三尺,便被一種無形的力量蕩開,無法侵入分毫。他甚至覺得有點悶,解開了雜役服最上麵的扣子。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前方出現了一片巨大的“沼澤”。沼澤中並非泥水,而是由無數渾濁的、翻滾著的記憶碎片、怨念執念以及破碎的輪回法則凝聚而成的“淤泥”!這些“淤泥”堵塞了一條原本應該流淌著純淨輪回之力的“河道”,使得河道下遊幾乎乾涸,而上遊則淤積不堪,形成了這片巨大的“堰塞湖”。這就是輪回境動蕩的直觀體現!
沼澤上空,盤旋著一些由濃鬱怨氣凝聚而成的、形態扭曲的魔物,它們感受到生人氣息,發出刺耳的尖嘯,撲了下來!
“咦?還有看場子的?”陸塵看著那些張牙舞爪的魔物,不閃不避,隻是舉起了手中的燒火棍,像趕蒼蠅一樣揮了揮。
沒有靈光爆閃,沒有氣勁縱橫。那些足以讓化神修士頭疼的怨念魔物,在接觸到燒火棍的瞬間,如同陽光下的冰雪,無聲無息地消融了,連一絲漣漪都沒能激起。
“質量不行,一碰就散。”陸塵評價道,繼續走向那片巨大的“淤泥沼澤”。
他站在沼澤邊緣,看著那翻滾的、散發著惡臭心理上的)的淤泥,皺了皺眉:“這淤積得是挺厲害的,都快冒漾了。得疏通一下。”
他左右看了看,想找點工具。最後,目光落在了自己肩上的燒火棍上。
“嗯,這個長度應該夠用。”他點點頭,然後……挽起袖子,將燒火棍……插進了淤泥裡!開始……攪拌?!
對,就是攪拌!像疏通廚房下水道一樣,用燒火棍在淤泥裡來回攪動!
如果此刻有外人看到這一幕,絕對會驚掉下巴!那翻滾的淤泥,每一滴都蘊含著足以汙染元嬰修士道心的恐怖怨念和破碎法則!而那根黑黢黢的燒火棍,在陸塵手裡,卻像是一根普通的攪屎棍字麵意思),在淤泥中劃拉來劃拉去。
更詭異的是,隨著燒火棍的攪動,那些原本粘稠汙濁的淤泥,竟然真的……開始鬆動、稀釋了!仿佛燒火棍上蘊含著某種淨化一切的至高規則,所過之處,怨念消弭,法則碎片被撫平,渾濁的淤泥漸漸變得澄清,重新化為精純的輪回之力,開始緩緩流入下遊乾涸的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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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手法還行,沒生疏。”陸塵一邊賣力地“疏通”,一邊還有空點評,“就是這淤泥有點粘,費勁。下次得帶個長點的棍子來。”
他攪和了約莫一刻鐘,感覺手臂有點酸,便停下來歇歇。看著已經疏通了一小片的河道,以及開始緩慢恢複流動的輪回之力,他滿意地點點頭:“看來通得動。就是麵積太大,得乾好久。要是有台抽水機就好了……”
他休息了一會兒,喝了口水從懷裡摸出的葫蘆),繼續乾活。
就在他專心致誌“通下水道”的時候,他沒注意到,在沼澤深處,那片最汙濁、最核心的區域,一雙巨大無比、充滿了無儘怨毒與瘋狂的眼睛,緩緩睜了開來!一股遠超之前所有魔物的恐怖氣息,如同風暴般席卷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