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微發現的微弱信號,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七人近乎凝固的意識交流平台上,激起了劇烈的漣漪。
“與‘歸一’法則編碼相似,卻又更加古老?”艾忒彌斯的靈械星火光芒驟亮,透出深深的警惕與探究欲,“兩種可能:一,是‘歸一’更深層的某個節點或古老造物;二,是某種……與‘歸一’同源,卻走上了不同道路的存在。”
“同源?”蘇淩雪的劍意星火散發出銳利之意,“‘歸一’自稱熱寂使者,它們的‘源’還能是什麼?”
“或許是……孕育了‘熱寂’這個概念本身的……更古老的宇宙現象或規則集合體?”葉知微推測道,她的星火如同高速運轉的星盤,“又或者,是某個在‘歸一’誕生之前,就已開始對抗,或研究熱寂的……失落文明的遺跡?”
“風險太大。”冰凰仙子的玄冰星火散發出寒意,“信號微弱,距離未知。貿然回應,可能暴露我們的位置。若真是‘歸一’陷阱,我們毫無反抗之力。”
“但也可能是機遇!”方清璿的工魂星火躍動著,“我們現在最缺的就是‘知識’和‘資源’!如果能與一個古老的、可能掌握著對抗熱寂技術的存在建立聯係,哪怕隻是得到一點信息,都可能讓我們少走億萬年的彎路!”
沐心婉的藥靈星火柔和地波動著:“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然,我等如今如風中殘燭,經不起任何風浪。需慎之又慎。”
所有人的意識都聚焦於陸塵,等待他的決斷。作為核心,他的選擇將決定這支小小文明火種的下一步命運。
陸塵的意識沉入青蓮子核心,混沌道韻緩緩流轉,推演著種種可能。良久,他的意念傳遞而出,帶著一種沉穩的決斷:
“固步自封,雖可苟安一時,卻終是坐以待斃。虛空種田,非一日之功,若無機緣,恐我等意識消散之日,也難重塑形體。此信號,是危機,亦是契機。”
他頓了頓,繼續道:“然,冰凰所言極是,貿然回應不可取。我們需采取一種……最小風險的接觸策略。”
“葉師妹,你與艾忒彌斯聯手,嘗試以最低功率,向信號源發送一段經過多重加密、且不包含我們任何核心信息的‘詢問碼’。內容可設為……關於‘熵增’與‘逆熵’的哲學性質詢,觀察其反應。”
“詢問碼?”葉知微疑惑。
“對,不表明身份,不透露位置,隻拋出問題。如同在黑暗森林中,不點燃火把,而是輕輕叩擊樹乾,聽其回響。”陸塵解釋,“若對方是善意或中立,可能會回應類似的問題,或傳遞出非攻擊性的信息。若對方是‘歸一’或惡意存在,要麼不予理會,要麼會嘗試反向追蹤或發送誘導性、攻擊性的信息。我們可根據其反應模式,判斷其立場和威脅程度。”
“此法穩妥!”艾忒彌斯讚同,“我可設計一套基於靈械共生邏輯的一次性加密協議,即便被破解,也無法溯源至我們。”
“好!那就開始準備!”蘇淩雪等人也一致同意。
接下來的“時間”裡,葉知微與艾忒彌斯全力合作。葉知微以星象推演構建信息結構,確保其邏輯的普適性與隱蔽性;艾忒彌斯則以靈械技術進行概念層級的加密與封裝,確保信號如同虛空中的一片雪花,難以捕捉其源頭。
最終,一段極其精簡、蘊含著“存在為何對抗無序?”、“秩序是否僅為幻象?”、“熱寂是否為唯一終點?”等終極詰問的概念信息包被製備完成。
“發送!”陸塵下令。
艾忒彌斯操控著領域內初步構建的概念漣漪發射器,將這道微弱的信息包,如同射向無儘深空的羽毛箭,朝著葉知微鎖定的方向,悄無聲息地發送了出去。
之後,便是漫長的等待。
七人的靈魂星火幾乎停止了其他活動,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感知領域外的虛空,捕捉著任何一絲可能的回響。領域內,隻有能量流動的微弱嗡鳴,和那巴掌大的“靈土”緩慢滋長的細微聲響。
一天,兩天……
在仿佛永恒的死寂中,連意識對時間的感知都變得模糊。
就在眾人幾乎以為信號石沉大海,或對方根本不屑回應之時——
“嗡……”
一道同樣微弱,但結構清晰的概念漣漪,穿透無儘的虛無,精準地蕩漾到了他們的概念領域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