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作為一個在大山裡與野獸和嚴酷環境搏鬥了大半輩子的獵人,他比趙小雨更深刻地理解“弱肉強食”的叢林鐵律。
他彎腰,更加專注地檢查著架子上的菜苗,仿佛要將所有不安和掙紮,都埋進這片人造的綠意之下。
與此同時,堡壘最深處,那間被林默改造為私人“指揮室”的石室內原禁閉室隔壁)。
空氣冰冷,隻有一盞低亮度的ed台燈散發著慘白的光暈,勉強照亮工作台一角。
台麵上,沒有圖紙,沒有工具。
隻有那幾支擦拭保養得鋥亮、散發著幽幽寒光和淡淡槍油味的百式衝鋒槍、南部十四式手槍,以及幾把厚背薄刃、鋸齒猙獰的工兵鏟。
林默沒有坐在工作台前。
他背靠著冰冷的岩壁,身體如同融入陰影的石雕,隻有指間夾著的那支點燃的香煙,在昏暗中明滅不定,映亮他線條冷硬的下頜和深不見底的眼眸。
香煙的煙霧繚繞上升,帶著一絲苦澀的尼古丁氣息,卻無法驅散他腦海中翻騰的畫麵:王禿子炸開的頭顱,趙老根癱軟失禁的醜態,村民們驚懼如同羔羊的眼神……還有張大山在蝙蝠群中浴血搏殺後,看向他時那複雜難言的目光。
他殺人了。
乾脆利落,沒有絲毫猶豫。
為了立威,為了震懾,為了清除一個前世的仇人和眼前的威脅。
這本該是重生複仇路上順理成章的一步,是力量彰顯的快意恩仇。
然而,當槍聲的餘韻徹底消散,當冰冷的現實沉澱下來,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悄然漫過心堤。
前世十年掙紮,他早已習慣殺戮。
殺怪物,殺敵人,殺一切威脅生存的存在。
但這一次,殺的是一個……在秩序尚未崩塌的“和平”世界裡的人。
那種感覺,微妙而沉重。
他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不是嗜殺的魔鬼,他隻是……比所有人都更早地看清了深淵的臨近,更早地拋棄了無謂的幻想。
“婦人之仁……隻會害死所有人……”
他對著冰冷的黑暗,低聲自語,聲音沙啞,帶著一種自我說服的疲憊。
堡壘的根基,必須用鐵與血來澆築。恐懼,是維係秩序最原始的枷鎖。
他彆無選擇。
可是……張大山。
那個沉默如山、關鍵時刻卻爆發出驚人勇氣和忠誠的獵人。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再是單純的敬畏,而是摻雜了恐懼、掙紮和一種……沉重的托付。
林默能感覺到,這個山民在用他樸素的邏輯,艱難地理解並接受著自己的“規矩”,試圖在恐懼與生存之間,為他自己,也為其他村民,尋找一個支點。
“也許……他可以是那把鎖……”
林默的目光投向石室角落裡,一個被他擦拭乾淨、小心放置的物件——那是從實驗室找到的一把保存完好的南部十四式手槍的備用槍套。
一個念頭悄然浮現。
就在這時,一陣極其輕微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帶著猶豫和不安的停頓。
隨即,是小心翼翼的敲門聲。
“林……林老板?”
是李石頭的聲音,帶著抑製不住的顫抖。
林默瞬間收斂了所有外露的情緒,掐滅煙頭,聲音恢複了一貫的冰冷平穩:“進來。”
李石頭推開門,探進半個身子,不敢直視林默,目光低垂著,聲音發緊:“林……林老板,外麵……外麵清理乾淨了。石灰……蓋了三層。還有……張……張哥讓我來問問,那……那光層農場的架子,還……還繼續裝嗎?”
“裝。”
林默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按原計劃,把架子全部鋪滿。
種子,找趙小雨領。她負責照料。”
“是!是!”
李石頭如蒙大赦,忙不迭地點頭,飛快地退了出去,輕輕帶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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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室內重新陷入死寂和昏暗。
林默走到工作台前,拿起那把備用槍套。厚實的牛皮,冰涼的金屬扣環。
他摩挲著槍套粗糙的表麵,眼神深邃。
堡壘需要獠牙,也需要……能看住獠牙的守門人。
他需要力量,也需要……在血色壁壘之後,培植出真正屬於堡壘的根係。
那根係,或許可以從張大山開始,從那些在紅藍光芒下頑強生長的嫩綠開始。
他走到石室一角,那裡放著一台用蓄電池供電的小型收音機。
這是他用來接收外界信息的唯一窗口。他擰開旋鈕,調到短波頻段。
刺耳的電流噪音立刻充斥了狹小的空間。
“……滋滋……國家氣象中心緊急預警……滋滋……未來一周……滋滋……受異常地磁活動及不明高空氣流影響……滋滋……全國範圍將迎來……滋滋……史無前例的……超大規模極光現象……滋滋……可能伴隨強烈電磁脈衝……滋滋……對通訊、電力、航空……造成毀滅性影響……滋滋……請……滋滋……各……單位……做好……滋滋……應……急……準……備……”
斷斷續續、被嚴重乾擾的廣播聲,如同來自地獄的喪鐘,在昏暗中幽幽回蕩。
林默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中,最後一絲屬於“過去”的疲憊和掙紮,徹底湮滅,隻剩下絕對的、冰封的清醒和……一種如同磐石般的決絕。
倒計時:12天。
蝕變之始的序曲,已然在天空奏響。堡壘的綠苗在血沃中生長,而它的主人,已然披上了最堅硬的鎧甲,等待著那吞噬世界的巨浪拍岸而來。
他拿起那把擦拭好的南部十四式手槍,緩緩插入冰冷的槍套。
“哢噠”一聲輕響,如同堡壘齒輪咬合的最終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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