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感覺自己仿佛在無儘的黑暗深淵中沉浮,靈魂被撕裂的痛楚與一種奇異的溫暖交織。
不知過了多久,意識才如同退潮後露出的礁石,緩緩回歸。
他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帶著岩石紋理的穹頂,以及一盞散發著柔和白光的應急燈。
身下是相對柔軟的氣墊床,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和……一絲若有若無的、令人心安的草木清香。
是堡壘的醫療室。
他試著動了動,全身立刻傳來如同散架般的酸痛,尤其是腦海深處,依舊殘留著過度透支精神力的針刺感。
但比起昏迷前那種油儘燈枯的感覺,已經好了太多。
體內那絲灰色能量似乎也徹底蟄伏了下去,不再躁動。
“林默!你醒了!”
守在床邊的趙小雨第一時間發現了他醒來,布滿血絲的眼睛裡瞬間爆發出驚喜的光芒,聲音帶著哽咽,“你感覺怎麼樣?還有哪裡不舒服?”
她看起來憔悴了許多,顯然一直守在這裡。
“還……死不了。”
林默的聲音沙啞乾澀,他撐著想坐起來,趙小雨連忙扶住他,在他背後墊了個枕頭。
“我昏迷了多久?外麵情況怎麼樣?大山叔他們呢?”
他一連串地問道,最關心的依舊是堡壘的安危和同伴的狀況。
“你昏迷了差不多六個小時。”
趙小雨一邊回答,一邊遞過來一杯溫水,“外麵暫時安全了!你昏迷後不久,孢子霧就開始消散,那些零散的蕈獸也像沒了主心骨一樣,要麼逃回深處,要麼被雷虎他們清理掉了。大山叔傷勢穩定了,洛姑娘又給他治療了一次,現在在休息。其他受傷的隊員也都得到了妥善安置。”
林默慢慢喝著水,冰涼的水流劃過喉嚨,帶來一絲清醒。
他仔細感知了一下身體狀態,傷勢依舊沉重,能量幾乎枯竭,但根基未損,隻要好好調養,恢複隻是時間問題。
這讓他稍微鬆了口氣。
“那就好……”
他頓了頓,看向趙小雨,“我們帶回來的東西……”
“都在這裡!”
趙小雨連忙從旁邊一個密封的金屬箱裡,取出了三樣東西——那團翠綠色的生命精華光團、那顆暗紅色晶石,以及那截玉質鬆木芯。
三樣物品都散發著獨特的能量波動,尤其是那翠綠色光團,讓整個醫療室的空氣都清新了幾分。
“你昏迷的時候,洛姑娘來看過,她說這生命精華和晶石能量非常精純,是難得的寶貝。這鬆木芯更是布陣的關鍵。”
趙小雨說著,臉上露出心有餘悸的表情,“你們真是太冒險了……下次不能再這樣了……”
林默沒有接話,他的目光落在三樣物品上,心中快速盤算。
母蕈的威脅解除,關鍵材料到手,接下來最重要的,就是儘快布置“生生不息陣”,穩定地脈,從根本上改善堡壘的生存環境。
“洛姑娘現在在哪裡?她的狀態如何?”林默問道。布陣離不開洛清瑤。
“她在隔壁房間休息調養。她說等你醒了,狀態允許,就可以開始準備布陣了。”
趙小雨答道,“她的臉色還是很差,為了趕來救我們,她好像動用了某種秘法,損傷不小。”
林默點了點頭。這份人情,他記下了。
就在這時,醫療室的門被推開,雷虎那粗獷的身影擠了進來,看到林默醒來,他黝黑的臉上頓時露出燦爛的笑容:“哈哈!默哥!你可算醒了!感覺咋樣?你是沒看見,你昏迷後外麵那些蘑菇崽子屁滾尿流的樣子,可把兄弟們爽壞了!”
他雖然笑著,但眼底深處也帶著疲憊和尚未完全褪去的血絲,顯然之前的防守戰和後續的清理工作並不輕鬆。
“我沒事。外麵辛苦你們了。”林默看著雷虎,真誠地說道。
“嗐!這有啥辛苦的!跟默哥你乾的那一票比起來,我們就是打掃戰場的!”
雷虎擺擺手,隨即又壓低聲音,帶著興奮和好奇,“默哥,你最後那一下……我的老天,那白光是什麼玩意兒?太帶勁了!直接把那大蘑菇給‘淨化’沒了!連點渣都沒剩!兄弟們現在私底下都傳你是天神下凡呢!”
林默微微蹙眉,他並不希望過多的人關注那淨化之光和灰色能量的秘密。
“一種一次性的特殊手段,代價很大,無法複製。”
他輕描淡寫地解釋道,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終結意味。
雷虎也是個明白人,見林默不願多談,立刻識趣地轉移了話題:“明白明白!對了,默哥,洛姑娘那邊需要的其他材料,我們按照她給的清單,趁著孢子霧消散,組織人手在附近找了一圈,又找到了幾樣,加上我們以前的庫存,差不多齊了!你看這布陣……”
“儘快安排。”
林默果斷道,“我休息一下,恢複點力氣。你去請洛姑娘過來,我們商議一下布陣的具體事宜。
另外,堡壘的防禦不能鬆懈,尤其是夜晚,增派雙崗哨,啟用所有夜視和熱成像設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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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我這就去辦!”
雷虎領命,風風火火地又出去了。
林默又對趙小雨道:“小雨,你也去休息吧,守了這麼久,辛苦了。”
趙小雨搖了搖頭:“我沒事,我就在這裡……”
“去休息。”
林默的語氣加重了一絲,帶著不容反駁的關切,“接下來可能還有需要你出力的時候,保持狀態。”
趙小雨看著林默堅定的眼神,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醫療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