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紅色的光芒如同垂死巨獸的脈搏，在金屬通道的每一寸牆壁上急促閃爍，映照出眾人臉上混雜著驚駭、絕望與不甘的慘淡光暈。
冰冷的電子合成音如同敲響喪鐘，將“十分鐘”這個死亡倒計時，一字一句地烙印在每個人的靈魂深處。
“十……十分鐘？”
一名腿部受傷、依靠著服務器殘骸才能站立的隊員失聲喃喃，手中的武器“哐當”一聲掉落在地，臉上血色儘褪，“完了……全完了……”
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間蔓延，連剛剛因擊敗“清道夫”而振奮起來的士氣，也在這絕對的毀滅宣告麵前土崩瓦解。
就連雷虎這樣悍勇的漢子，看著那不斷跳動的猩紅數字，嘴唇也微微顫抖，握緊巨斧的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
“不！不能放棄！”
楊啟年猛地跳了起來，儘管臉色同樣蒼白，但眼中卻燃燒著技術人員的偏執與求生欲，“主腦自毀需要能量，需要時間！我們還有機會！阿七！這‘熔爐’核心的具體位置在哪裡？有沒有緊急泄壓或者關閉的通道？！”
被點名的阿七癱坐在地上，眼神渙散，仿佛已經被抽走了魂魄，隻是無意識地重複著：“沒用的……熔爐一旦過載，就無法停止……能量會積聚，然後……轟……一切都完了……”
“廢物！”
雷虎怒吼一聲，上前一把揪住阿七的衣領，幾乎要將他提離地麵，“快說！就算死，老子也要知道是咋死的！有沒有路？！”
阿七被雷虎的凶悍嚇得一個激靈，渙散的眼神聚焦了一些，顫抖著指向資料庫深處，那扇剛剛“清道夫”出現的暗門後方：“熔…熔爐核心在控製塔最底層，垂直向下……但那裡是禁區，有最強的能量屏障和防禦……而且，主腦肯定封鎖了所有直達通道……”
“那就是沒路？”雷虎的眼睛紅了。
“不……不一定……”
阿七似乎被激發了最後的求生本能，語速極快地喊道，“有…有維修通道！為了檢修能源管道，有一條狹窄的、幾乎垂直的維修井可以通往底層附近！但那裡環境極端，充滿了泄露的能量輻射和高溫蒸汽，而且……而且肯定也被主腦封鎖了！”
維修井！
一線生機！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投向了林默。
在這個絕望的時刻，他依舊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林默依靠著戰刀，緩緩站直身體。
他臉色依舊蒼白，嘴角還殘留著未擦淨的血跡，但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卻沒有任何慌亂，隻有冰封般的冷靜與高速運轉的思維。
十年的末世掙紮，他經曆過太多比這更絕望的境地，深知慌亂隻會死得更快。
“九分四十秒。”
林默的聲音沙啞卻穩定，清晰地報出倒計時，如同重錘敲在每個人心上，驅散了部分恐慌，“雷虎，背上傷員。楊啟年，帶上所有核心數據和‘清道夫’的關鍵零件。阿七，帶路，去維修井入口。”
他的指令簡潔、明確，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可是默哥，你的傷……”
雷虎看著林默搖搖欲墜的樣子，擔憂道。
“死不了。”
林默打斷他，深吸一口氣，強行調動體內殘餘的、如同風中殘燭般的能量，一股微弱卻堅韌的氣勢再次從他身上升起，“走！”
沒有時間猶豫，沒有時間悲傷。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恐懼，殘存的堡壘隊員們立刻行動起來。
雷虎一把將那名失魂落魄的隊員扛在肩上，另一隻手拎起巨斧；
楊啟年迅速將數據儲存器和幾塊從“清道夫”殘骸上拆下的、依舊閃爍著幽光的核心芯片塞進特製的屏蔽箱；
另外兩名傷勢較輕的隊員則相互攙扶著，撿起地上的武器。
阿七連滾爬爬地在前麵帶路，衝向暗門後的空間。
那裡果然不是主通道，而是一個布滿了粗大管道、閥門和儀表盤的設備間。
在角落處，一個直徑僅容一人通過的、覆蓋著厚重隔熱網的洞口向下延伸，深不見底，洞口邊緣的金屬因為長期高溫而微微變形，一股灼熱的氣流混雜著刺鼻的臭氧味從中湧出。
這就是那條維修井！
“就是這裡！下麵很深，大概有近百米！底部靠近熔爐核心的泄壓區！”阿七指著洞口喊道。
“下！”林默沒有絲毫遲疑。
雷虎率先將扛著的傷員用安全繩小心放下，然後自己抓住井壁冰冷的、布滿油汙的扶梯，快速向下滑去。
楊啟年緊隨其後，然後是另外兩名隊員。
林默看向阿七：“你先下。”
阿七看著那深不見底、散發著不祥熱浪的井口，腿肚子直打顫，但在林默那冰冷目光的注視下，還是咬咬牙，閉眼抓住扶梯，笨拙地向下爬去。
最後，林默才深吸一口那灼熱而汙濁的空氣，抓住扶梯，開始下降。
每一下動作都牽扯著內腑的劇痛，但他眉頭都沒皺一下，速度甚至不比前麵的隊員慢多少。
維修井內狹窄而壓抑，四周是冰冷的金屬管壁和粗大的能量纜線，腳下是深不見底的黑暗，隻有上方入口處透下的、不斷閃爍的暗紅色光芒，如同惡魔窺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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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溫蒸汽不時從管道縫隙中噴出，發出“嗤嗤”的聲響，燙得人皮膚生疼。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能量輻射，讓人頭暈目眩，仿佛有無數細針在刺紮著皮膚和神經。
“抓緊時間！注意腳下！”
雷虎的聲音從下方傳來，在狹窄的井壁間回蕩。
下降的過程異常艱難。受傷的隊員需要照顧，沉重的裝備拖慢了速度，惡劣的環境不斷消耗著眾人本就不多的體力和意誌。
更要命的是，主腦顯然沒有放棄阻撓。
“檢測到未授權人員進入核心維護區……啟動淨化協議……”冰冷的電子音仿佛無處不在。
突然！
“哢嚓！哢嚓！”
維修井內壁的幾個隱蔽麵板滑開，露出了裡麵旋轉的、帶著高壓電流的金屬刷頭，如同毒蛇般朝著正在下降的眾人掃來！
“小心！”
林默厲聲警告，同時猛地向井壁一側閃避，一道高壓電弧擦著他的後背掠過，將他的作戰服灼燒出一片焦黑。
下方的雷虎怒吼一聲，揮動巨斧，將掃向他和傷員的那道金屬刷頭連根砸斷，爆開一團耀眼的電火花！
楊啟年則狼狽地蜷縮身體，險之又險地躲過另一道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