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天際那片扭曲蠕動的紫黑色光芒,如同滴入清水中的濃墨,迅速暈染開來,將半個天空都浸染成一種不祥的色調。
並非純粹的光,更像是有生命的、粘稠的黑暗在翻滾,其間偶爾竄過一道道慘白或暗紅的閃電,撕裂天幕,卻聽不到絲毫雷聲,隻有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源自靈魂深處的低頻率嗡鳴,如同無數怨魂在耳邊囈語。
堡壘內部,刺耳的警報聲與閃爍不定的燈光,將恐慌如同實質般潑灑在每個人心頭。
能量讀數儀器上的指針瘋狂擺動,最終在峰值區域顫動著停滯,發出過載的悲鳴。
一些依靠精密能量回路運轉的設備,比如部分區域的自動門、遠程通訊終端,甚至是一些剛剛安裝的、基於新能量理論的實驗性裝置,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失靈或紊亂,冒出細小的電火花和青煙。
“穩住!所有非關鍵能源線路分段隔離!啟動備用能源!”
林默的聲音透過內部通訊係統傳來,雖然帶著重傷未愈的虛弱,卻異常沉穩,如同壓艙石般,瞬間定住了不少慌亂的情緒。
他站在指揮室的觀察窗前,身影在窗外那詭異天光的映照下,顯得有幾分單薄,卻又如同山嶽般不可撼動。
他的命令被迅速執行。
堡壘的能源工程師們穿著防護服,在彌漫著淡淡焦糊味的通道內奔跑,熟練地操作著一個個粗大的閘門和能量分流器。
備用的小型聚變反應堆和緊急太陽能陣列被全力激活,嗡鳴著輸出穩定的能源,優先保障防禦係統、生命維持係統和核心實驗室的運轉。
“外部能量屏障穩定性已回升至百分之七十八!內部設備紊亂情況得到控製!”
監控員大聲彙報,聲音帶著一絲劫後餘生的顫抖。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這隻是暫時的。
那源自西南方向的空間裂隙,如同一個不斷膨脹的惡性腫瘤,其散發出的能量輻射和乾擾,正在持續增強,仿佛有什麼難以言喻的恐怖,正掙紮著要從那紫黑色的“傷口”中爬出。
“林小子,情況不太對勁!”
張大山拄著石腿,快步走進指揮室,他的臉色異常凝重,那雙飽經風霜的眼睛裡,此刻充滿了前所未有的警惕,“俺的‘地脈感知’能模糊感覺到,那邊……那邊的地底能量流徹底亂套了,像是被什麼東西強行攪動,而且……有東西正順著紊亂的能量流,朝著我們這邊蔓延過來!速度不快,但很不妙!”
張大山的異能“地脈感知”,能夠敏銳地捕捉大地的微弱震動和深層能量流動,是堡壘最可靠的預警係統之一。
他的判斷,讓指揮室內的氣氛更加沉重。
“是能量汙染?還是實體生物?”
林默追問,目光依舊緊盯著西南方向。
“說不準……”
張大山搖了搖頭,石腿不安地頓著地麵,“感覺……很混雜,像是活物,又像是純粹的能量聚合體……充滿了一種……腐蝕和混亂的味道。”
就在這時,負責西線防禦的雷虎,不顧傷勢,也通過內部通訊接了進來,他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和急促:“默哥!血刃那幫雜碎果然趁火打劫!他們的大部隊動了!至少兩百人,分三路,正朝著我們的一號、三號和五號外圍哨站壓過來!裝備比之前的雜魚強多了,有加裝裝甲的越野車,還有幾門看起來像是自行改裝的能量炮!”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西南未知威脅逼近,西邊強敵壓境!
指揮室內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再次聚焦到林默身上。
林默緩緩轉過身,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那雙眼睛,深邃得如同古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和情緒。
他沒有立刻下達指令,而是走到了全息沙盤前,目光在代表西南能量異動的幽紫區域和代表血刃軍團的猩紅箭頭之間來回移動。
短暫的沉默,卻仿佛過去了漫長的一個世紀。
空氣中彌漫的壓力,幾乎要讓幾個年輕的參謀窒息。
終於,林默抬起了頭,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決斷,清晰地傳達到每一個作戰單元:
“傳我命令。”
“第一,堡壘進入最高戰備狀態,所有防禦武器係統上線,能量屏障輸出功率提升至百分之一百二十,不計損耗!”
“第二,放棄一號、五號外圍哨站,人員攜帶重要設備,立刻撤回三號哨站及主堡壘。誘敵深入,利用預設雷區和陷阱,遲滯消耗敵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