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弦語氣平靜:知道那些海猴子的來曆嗎?它們都是西陽王族旁支與仆役的怨魂所化。
我心頭一緊,突然覺得那些猙獰的海猴子也變得可憐起來。說來奇怪,此刻我竟對張弦的話深信不疑,哪怕這隻是一個精心編造的謊言。他就是有這種魔力。
楚王豈是等閒之輩?見隗章吞並西陽,當即發兵討伐。此時隗章突遭屍變,自顧不暇。為求解救之法,他再入陵墓,將子爵之位傳於獨子隗方——也就是李亨利。按古禮,你該稱他方子,喚其父為章子。
我震驚不已,脫口問道:所以章子作繭自縛,反倒成了西陽王陵的守墓屍厭,一守就是三千年?
張弦嘴角揚起譏誚的冷笑,微微頷首。
看他神情中的刻骨恨意,我歎息著追問:你和李亨利才是真正的長生者吧?他是隗方,而你...就是幸存的西陽七王子?
獲得長生後,我們都有了新身份。他忽然話鋒一轉,可曾聽聞三青鳥的傳說?
我遲疑地點頭。在這個全民掃盲的時代,青鳥典故人儘皆知,但三青鳥就鮮為人知了。經他這麼一提,更覺撲朔。
思緒紛亂間,所有線索逐漸串聯,卻總覺得少了關鍵一環。要我相信眼前這個17歲少年是三千年前的亡子,實在荒謬。但他們展現的超凡能力,又讓我不得不信。
小時候我常聽見鐵壁裡的抓撓聲,是屍厭在動嗎?你說陵墓被熔鐵封死,那為何二十年前村民隻挖到一堵鐵牆?還有那個盜洞...我連珠炮似的發問,如果這都是真的,這三千年你們究竟藏在何處?
張弦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第一個問題,那聲音有時是屍厭的吼叫,有時是我的,這個我不想多談。刺耳的聲響是我鑿擊鐵壁的聲音。第二個問題,關於毛狗洞的情況,我當時已經死了,具體原因你得問方子,他現在叫李亨利。
他稍作停頓,繼續道:第三個問題比較複雜,通道一部分是我挖的,一部分是古代盜墓賊留下的,不過那人已經被隗章變成的屍厭解決了。那條大蛇叫食屍蛇,是盜墓賊帶來的,但他自己也沒能出去。我尋找了幾千年,始終沒弄明白他是怎麼進來的,那些古代的盜墓手法恐怕早已失傳。
他露出苦澀的笑容:最後一個問題。和隗章不同,我一直在地宮裡,而他一直在外麵。半年前之前,我對地麵上的事完全不了解。
他的眼神有些恍惚:最初,我應該算是死了。七竅玲瓏棺陣的第一口棺材就是我躺過的,屍厭沒有棺槨,一直在地宮裡遊蕩。我先前為了隱瞞,不得不說了假話。不知過了多久,我在黑暗中蘇醒了。那六口棺材裡是我的六位兄長,大多已有蘇醒跡象,隻是還沒破棺而出。隻有大哥仍在沉睡,包括隗方在內,沒人敢驚動他,不化骨的力量實在太可怕。血脈相連,七竅玲瓏同氣連枝,根據我的感應,大哥已經成為不化骨,我所知道的最強大的粽子。
張弦黯然搖頭:但那已經不是僵屍了,而是一具變異的枯骨。如果大哥醒來,除了與他有血脈感應的七兄弟,他會所有人,包括海猴子。他就像一台殺戮機器,將真正統治這座鐵丘墳,直到墓中隻剩他一人,永遠孤獨地徘徊。
他似乎陷入了回憶,竟用來稱呼不化骨,不過這也可以理解,畢竟那是他的大哥。
他講述的這些內容深深震撼了我,其中仍有許多未解之謎,比如李亨利並未躺在七竅玲瓏棺中,他是如何獲得長生的?雖然心中充滿疑問,但我也不敢輕易打斷他。
過了許久,我突然想到一個可怕的問題,打破了沉默:那你不是親手了自己的兩位哥哥?
張弦臉上帶著微笑,淚水卻無聲滑落,他自己可能都沒察覺:是啊,他們已經死去幾千年了。六位兄長沒我這麼幸運,他們都變成了粽子:六哥是走影,五哥是青屍,四哥是鐵屍,三哥成了毛僵,二哥最慘,沒能成為不化骨,屍身腐朽化為幽魂。不過這幽魂因龍氣化生,若遇到會很難對付。
他緊咬牙關,似乎在內心掙紮:我殺他們,隻為讓他們解脫。
我又問:那龍臉屍是不是那個古代盜墓賊?為什麼比屍厭還厲害?
張弦搖頭解釋:盜墓賊早就變成了幽魂,我們最初遇到的可能就是他。龍臉屍是我父王。
他稍作停頓,繼續說道:最初我想借助大哥不化骨的力量對付隗方,但最終放棄了這個念頭。不化骨太過凶險,恐怕難以掌控。父王上次被我們擊潰元氣後顯露出本來麵目,那具龍臉屍的頭顱不過是礦石結晶,受到真頭的感應凝聚而成,因此才酷似龍麵。待時機成熟,真身現世時,必定會成為一具強大的走影。
所以你這是一箭雙雕,既能除掉你表哥,又能讓你父王得到解脫。
張弦露出一絲苦笑:即便如此,最多也隻能削弱隗方些許元氣,讓他明白我不是任他擺布的棋子。值得欣慰的是,可以借他之手結束父王的痛苦。我實在下不去手,那可是弑父的大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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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得越發困惑,雖然明白了事情原委,但整件事實在太過離奇殘酷。
我追問道:你為何非要置隗方於死地?他當時不過十七歲,可能隻比你年長幾個月。那些朝堂紛爭,與他個人行為應該沒有直接關聯。再說,你怎麼能確定隗方一定會破壞斷龍石進入一號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