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重生回996工位的倒黴社畜,我沒想到這局人生二周目的難點竟然不是kpi。
財務總監王姐的絲襪擦著辦公桌沿劃過去時,我才突然想起上一世自己是被同事誣陷竊取商業機密掃地出門。
現在那份致命文件正躺在我抽屜裡。
全公司監控恰巧故障的下午,茶水間傳來指紋保險櫃被打開的提示音……
整層樓燈光熄滅隻剩電腦幽幽藍光那一刻。
我咧嘴笑了。
頭頂那管大白天也慘白慘白發光的破日光燈,嗡嗡的,活像一窩狂躁的蜜蜂直接在我腦子裡炸開了鍋。我,陳諾,作為一個二周目重開、精準落點在這格子間監獄的倒黴蛋,感受著硬塑料椅硌在屁股上那要命的冰涼,直挺挺地盯著電腦屏幕上那個醜得驚天地泣鬼神的ppt封麵。胃裡一陣翻攪,早飯那兩口冰涼煎餅果子帶來的油膩感頑固地盤踞不去。
“造孽啊……”這聲沒出口的哀嚎悶在喉嚨裡滾了一圈。
真不是瞎抱怨。上一輪人生收尾太憋屈——辛辛苦苦乾到頭禿,眼看要出頭了,結果被幾個眼紅精同事聯手做局,用一份不知道啥時候塞進我抽屜的“絕密”商業文件當罪證,冠冕堂皇地把我給踹了。那盆冷水,澆得那叫一個透心涼。老天爺大概看我死得不夠難看,或者覺得我上輩子積德不夠?又把我摁回了這個萬惡的起點——深藍科技公司客服部,一張連胳膊肘都快伸不開的小破工位前,從頭再練“九陰白骨爪”。
“諾諾!”旁邊隔板“哐當”一聲脆響,震得我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隔壁格子間的活寶趙小蕊探出半張粉底稍顯厚重的臉,眼神晶亮,壓著嗓子,激動得像彩票中了五百萬,“特大八卦!財務部那邊傳出來的!我們部門經理那個空位置,定了!”她故意停頓一下,賣關子似的舔舔嘴唇,“你猜是誰上位?”
來了!我心裡咯噔一下。這橋段熟得不能再熟。上輩子就是這個節點,那個八麵玲瓏、專會做表麵功夫的李維安靠著一張抹了蜜的嘴皮子和背後捅刀子的神準刀法,成功上位。他就是後來把我推進火坑的主力推手之一!
我的手沒閒著,敲鍵盤的聲音劈裡啪啦,又快又重,比打字比賽還帶勁,嘴裡卻故意拖長了調調,帶著十二萬分的“茫然”和“好奇”:“誰啊?王總的心腹唄?李維安?咱部門的‘交際花’?”還刻意帶上了點群眾眼中“不明真相吃瓜群眾”該有的八卦口吻。
“我的天!神算子啊你!”趙小蕊那雙特意貼了假睫毛的大眼睛瞬間瞪得溜圓,寫滿了難以置信,“真是他!剛宣布的!哎呦喂,你說這李組長……不對,馬上得改口叫李經理了!人家那可真是這個!”她誇張地豎起大拇指,在自己眼前晃了晃,“上周還給我看他新買的勞力士綠水鬼呢,嘖嘖。”
勞力士?我心裡的小人發出一陣無聲的冷笑。這玩意兒在上輩子的“罪證”裡,可是“收受對方公司好處”最“顯眼”的物證之一!這小子膽子夠肥,現在就敢這麼高調?
肚子適時地發出一陣綿長的“咕嚕——”,像是有個破風箱在裡邊被扯開了。“小蕊,替我跟主管打個掩護哈,”我指指肚子,作了個憋屈的表情,“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去趟洗手間。”
洗手間?當然不是。我的目標是——樓下那台全公司唯一真稱得上“有速度”的櫃員機。剛走出格子間那壓抑的牢籠,拐過一個堆滿了廢棄打印紙箱、積滿灰塵的樓道拐角,一股熟悉到刻骨銘心又讓人生理性不適的味道就霸道地鑽進鼻子——那種劣質香水硬要模仿什麼大牌花香,濃得嗆人,還混合著某種難以言喻的、過分滋潤保養過的皮膚散發的、帶點甜膩的油哈喇子味。
這味……我一激靈,身體記憶快過大腦指令,猛地向旁邊一側身。
幾乎就在同時,一條裹在高級薄絲襪裡的腿,從隔壁財務室虛掩的門縫裡直接伸了出來。那腿是修長的,透著股精心保養後的光潤,腳踝極其精準地貼著牆角掃過。線條漂亮得像櫥窗裡的模特道具,隻是此刻它帶起的勁風差點掃到我的小腿肚。
“哎唷!”一聲能掐出水兒的驚呼緊隨其後。財務總監王美娟那張化著精致妝容的臉探了出來。明明我躲得利落無比,她那雙描畫精細的眼睛卻硬生生擠出一點受驚的浮誇表情,仿佛剛才不是她差點絆倒我,而是被我突然冒出來嚇了一大跳。
“小陳!是你啊?”她的紅唇微微張開,飽滿得像熟透的櫻桃,聲音又軟又糯,帶著點不容錯辨的親昵感,好像我們是什麼失散多年的親姐妹,“走路怎麼跟小貓似的,一點動靜沒有,差點嚇著姐了。”她說話時,那截剛在我眼前晃過的、包裹著誘人薄絲襪的膝蓋,就那麼隨意地、卻又帶著某種不言而喻的性感張力,輕輕抵在了門框上,位置恰好跟我視線平齊。絲襪表麵在廊道頂光照射下,暈開一層朦朧的珠光。她的上半身慵懶地斜倚著門框,熨燙得沒有一絲褶皺的香奈兒套裝勾勒出成熟曼妙的曲線,領口處一點雪白的肌膚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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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胃裡那點油膩感瞬間再次翻騰起來。上輩子最後那慘痛的教訓瞬間在腦子裡呼嘯而過——就是這位看起來漂亮無害、滿嘴甜言蜜語的王總監,在關鍵時刻站在了對立麵,默許甚至推動了那份“證據”的坐實!她手裡那把撒著“糖霜”的軟刀子,捅人最深也最疼。那會兒我可真傻到家了,還以為她是真心幫我說話的“大姐頭”。
強烈的惡心感和憤怒一下子堵在喉嚨口。但臉上肌肉仿佛有獨立意識般,瞬間堆砌出略帶窘迫的抱歉笑容。“哎呀王總監!真對不起!剛才餓慌了,想著快去快回,腳下沒帶眼,”我裝模作樣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聲音誠懇又自然,“沒碰著您吧?您瞧我這毛手毛腳的……”眼神飛快地在她裙擺下那雙存在感十足的腿上掃了一下,恰到好處地流露出“不好意思”又“有點小羨慕”的混合情緒。
王美娟的眼波流轉了一下,像投入石子的深潭,泛起一圈意味不明的漣漪。她的視線在我身上停頓了兩秒,像是在掂量什麼,紅唇微微勾起,那個笑容越發迷離動人:“哎呀,看你這小臉兒白的,真餓壞了吧?快去吧。不過……”她話鋒一轉,聲音壓低了些,身體朝我這邊傾斜了一點點,一股更濃鬱的混合香氣撲麵而來,帶著親昵警告的意味,“抽空把你們部門那份新客戶項目的預算明細再核對一遍哈,上麵盯著呢。那姓李的……咳,新官上任三把火,可彆讓他抓了小辮子哦。”
這話聽著像為我好?鬼才信。無非是想用“上麵盯著”的緊箍咒提前套緊我,讓我忙亂出錯,或者暗示我有什麼“信息”可以用來“幫”她對付李維安。真是盤算打得震天響,讓我兩頭不是人。
我立刻回敬一個受寵若驚、感激涕零的表情,眼神瞬間“亮”了起來,仿佛得到了高層關懷的幸運兒:“哎呀王姐!太謝謝您了!您真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我餓扁了腦子就不清醒,這提醒太及時了!您放心,我立刻去辦!”我用力點頭,語氣真誠得連我自己都快信了。
王美娟那抹假笑更深了些,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她懶洋洋地收回倚在門框上的腿,絲綢裙擺拂過門框發出輕微的“沙沙”聲,像個慵懶的女王。“去吧去吧,瞧這孩子,餓得都沒精氣神了。”說完這句,她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才姿態嫋娜地退回了她那充斥著高檔香水和紙張墨味的財務王國,關上了門。
門合上的瞬間,我臉上的溫度驟然褪去。後背似乎還能感覺到那女人剛才留下的、混合著審視和算計的目光。
趕緊!我拔腿就跑,剛才躲腿絆時有多靈活,這會兒往樓下at衝刺就有多狼狽。走廊裡鞋跟敲著廉價瓷磚的回音哐哐響,像敲在我緊繃的神經上。一衝進樓道,安全通道那綠幽幽的“exit”牌子,照得人臉色發青,活像陰間特快。衝到at前麵,掏錢包的手指頭都控製不住地哆嗦,插卡時差點把卡甩飛了。這台號稱“公司獨苗速度王”的機器,慢得活像被人一棍子敲蒙了的蝸牛,屏幕反應得如同八十歲老漢思考人生哲學,鍵盤按下去的回饋遲鈍得像剛睡醒半截。它慢條斯理地加載著,吱嘎作響的風扇吹出一小股混雜塵土和電子元件過熱味的暖風,糊到我臉上。
“快啊!祖宗!”心裡的小人瘋狂擂鼓,眼睛死死粘在屏幕上那條慢得要死的進度條。走廊上那點若有似無的油哈喇子味好像還糊在鼻子裡沒散乾淨。就為了取這兩百塊錢果腹,愣是被王總監攪和出一身冷汗。這都什麼事兒!
就在我以為下一秒就能聽到那誘人的點鈔聲時——
“嘀——嘀嘀嘀——!”
一陣急促、尖利到足以穿透耳膜的係統警報聲,毫無征兆、如同平地驚雷般驟然炸響!不是來自眼前的at,聲音是從頭頂,從這棟辦公樓的核心深處凶狠地碾壓下來!高頻、刺耳、帶著一種宣告嚴重故障的瘋狂和冷酷!緊接著,整棟大樓,仿佛被一隻看不見的巨手猛地掐住了供電的脖子,發出短暫、壓抑、如同臨終歎息的“嗡——”聲。
黑暗。
純粹的、窒息的黑暗瞬間吞沒了一切。沒有一絲過度,沒有半點猶豫。剛剛那慘白的日光燈、at屏幕幽幽的藍光、樓道指示牌令人心頭發毛的綠光……所有光源在千分之一秒內被連根拔除。黑暗沉重得像灌了鉛,兜頭蓋臉地砸落下來,能砸得人眼冒金星。
絕對的死寂隻持續了極其短暫的一瞬。緊接著,一片細碎的、壓抑的驚呼聲像是被強行掐著脖子擠出喉管,艱難地在大樓深處各處浮現,稀稀落落,充滿了錯愕和驚疑。停電了?在這種規規矩矩的大寫字樓?
我像個瞎子似的杵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樓道裡,眼睛徒勞地大睜著,卻什麼都捕捉不到。感官被剝奪,心跳像脫韁的野馬在胸腔裡狂暴衝撞,撞得肋骨生疼。腎上腺素如同高壓蒸汽,瘋狂衝擊著全身的血管。腦子有點懵,不是嚇的,是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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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怎麼可能又是這樣?!
上輩子那場徹底的噩夢,我身敗名裂被掃地出門的那場劇變,就是由一個詭異的“巧合”拉開序幕——那是個異常燥熱、令人昏昏欲睡的下午,監控係統莫名其妙大範圍失靈。就在這個當口,有人神不知鬼不覺地用我的權限動了一個高度機密保險櫃的指紋鎖……而那份最終塞進我抽屜裡、讓我萬劫不複的“絕密文件”,就出自那個該死的保險櫃!
曆史這盤磁帶,居然他媽的回放得如此精準?連前奏的黑暗都要原模原樣給我拷貝一份?
就在我汗毛倒豎,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瘋狂叫囂著“跑!”的刹那——
滋啦…滋啦…
一種極其詭異的電流噪音忽然刺破了沉重的黑暗,微弱,卻異常清晰地從——我的右手邊——那台已經完全黑屏的at機內部傳了出來!不,不是電流聲,更像是某種金屬元件在極度異常的磁場乾擾下發狂震顫、試圖彼此掙脫束縛又無法解脫的摩擦哀鳴!
我全身猛地一哆嗦!
時間感在這一刻徹底混亂。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也許其實隻有幾秒。
噗嗤——
輕微的、仿佛某種小東西被瞬間點燃又隨即爆裂的聲音。接著,一點幽幽的、黯淡的光,如同墓地裡磷火的微光,毫無預兆地在at機器的主機位置幽幽地亮起。不是液晶顯示屏啟動時那種均勻的冷光,更像是一簇深藏於機體內部的電子元件在無法承受的異常電流衝擊下,迸發出了垂死掙紮般的一抹冰冷幽藍!核心處理模塊的區域。
我的大腦在短暫的空白後,瞬間被一股洶湧的寒意填滿。不是害怕這鬼片場景的物理寒意,是一種更龐大、更冰冷的、如同冰山撞入胸膛般的了悟和荒謬感——!就在幾分鐘前,我才用自己的工作卡和密碼試圖取款!它記錄下了我的身份信息!就像上一世那個該死的保險櫃“記錄”了我的權限一樣!
“王八蛋……”這三個字是從牙縫裡碾碎再擠出來的,帶著鐵鏽的血腥味和冰渣的銳利。全身的汗毛如同觸電般倒豎著,心臟擂鼓似的撞擊胸腔,每一次搏動都像要把骨骼撞碎。恐懼?一絲也沒有。反而有一種滾燙如岩漿的暴烈情緒在胸腔內橫衝直撞,灼燒著喉嚨——那是極度荒謬感點燃的滔天憤怒!
搞我?還來?用這種近乎原地踏步的拙劣手段?真當老娘這雙活過兩輩子的眼睛是瞎的嗎?!
嘴角的肌肉幾乎不受控製地向後拉扯,扯出了一個近乎猙獰的冷笑。
“嗬…”
一聲短促、冰冷到沒有任何溫度的低笑,如同金屬刮擦冰麵般突兀地撕裂了濃厚的黑暗。幽藍冷光勾勒著我嘴角那抹凝固的弧度,幾乎在那聲冷笑落下的瞬間,我的右腳已經帶著破空的風聲毫不猶豫地踹了出去!
“哐當——!!”
刺耳的金屬撞擊轟鳴在狹窄昏暗的樓道裡轟然炸開!機主機艙門那個閃爍著微弱藍光的鎖扣區域!鐵皮外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黑暗裡,我聽到鎖扣發出金屬扭曲的刺耳尖嘯。
沒開。
“老娘就不信了!”胸腔裡的火焰瞬間點燃四肢百骸。
我猛地吸了一口氣,喉嚨裡發出低啞的咆哮,身體擰轉成一張緊繃的弓,重心下沉。樓道裡的回聲成了戰鼓。第二腳帶著我全身擰成的力量,裹挾著前世被踩在腳底的屈辱和這一世暴起的狂怒,凶狠精準地再度轟擊在同一點上!力量毫無保留,像要將這冰冷的機器和藏匿其後的齷齪一同徹底粉碎!
“砰——!!!!”
這一次的撞擊聲沉悶如巨石墜地,夾雜著金屬徹底撕裂、零件破碎的絕望哀嚎!深藍色的、如同微型閃電般的弧光從被暴力摧毀的鎖扣深處猛地迸射出來,“劈啪”爆響,瞬間照亮了我冰冷的眼神和碎裂金屬邊緣猙獰的斷口!整個沉重的機箱都肉眼可見地向後彈跳了一下,發出震耳的嗡嗡聲。
一縷白煙夾雜著刺鼻的焦糊臭氧味,從那扭曲的裂口中絲絲縷縷地冒了出來。
黑暗在碎裂的機器前短暫地被暴力驅散一角,又被更徹底的死寂和焦煙重新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