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熾熱的陽光炙烤著機械製造廠斑駁的鐵門。
林天強和趙辰星站在廠區中央的空地上，四周是沉寂已久的廠房，鐵皮屋頂在高溫下微微變形，發出細微的“劈啪“聲。
“比我想象中保存得好。“
趙辰星用袖口擦了擦鏡片上的汗珠，指著東側廠房，“機床就擺在裡麵？“
“我問了，之前都做了防鏽處理，收拾收拾應該還能用，不能用我想辦法給你弄新的。“
他們走進主車間，塵埃在光束中飛舞。趙辰星突然蹲下身，手指撫過地上一道泛著油光的劃痕：“德國產的龍門銑床移動過的痕跡？“
他猛地抬頭，“你們拆過設備？“
“據說是三台精密機床去年被江洲市機械廠了。不過沒關係，如果想要回來我派人去要就行。““林天強說到。
“不必。“
趙辰星突然打斷，眼鏡片閃過寒光：“我親自去要吧，正好會會當年的老同學。“
他轉向車間角落的配電箱：“現在的問題是，這些蘇聯援建時期的老電路...“
趙辰星的話還沒說完，林天強已經從西裝內袋掏出一張支票，遞到他麵前。
“這是五百萬，工行的。“
林天強語氣平靜，仿佛隻是遞出一張普通的紙，“明天工人們就會複工，設備、材料、工資，一切都不用擔心。“
趙辰星低頭看著支票上的數字有點愣神，問到：“什麼意思？“
林天強笑著說道：“你和我說這些我又不懂，所有東西我全權交給你了，我相信你的專業性，更相信你這個人，今天我也就是帶你來這看看，以後有什麼問題和需求的時候再聯係我，我當甩手掌櫃就行，你才是主事的老板，我就是個投資人。“
趙辰星捏著支票的手指微微發顫，鏡片後的目光在支票和林天強之間來回遊移。陽光透過破舊的玻璃窗，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你就不怕我卷款跑路？“他半開玩笑地問，聲音卻有些發緊。
林天強點燃一支煙，煙霧在光束中嫋嫋升起：“跑？你能跑到哪去？趙叔還在西嶺縣呢。“
他頓了頓，笑意更深，“再說了，以你的本事，五百萬算什麼？而且拿了錢就要馬上就要乾活的。“
“啊？”趙辰星有點懵。
“機械製造廠旁邊還有兩個大廠，一個是縣裡開的電子元件廠，一個是私人開的家電配件廠。電子元件廠已經半死不活了，家電配件廠老板犯了大罪，人已經沒了，這廠子大概率要收歸國有。”
林天強眯起眼睛：“以你趙博士的名頭，絕對能把這兩個廠子合並過來。”
趙辰星盯著他，突然笑了：“好小子，你在這等我呢？”
林天強聳聳肩，語氣輕鬆：“機會難得嘛。再說了，你要想大展拳腳光一個機械製造廠哪夠啊？”
趙辰星沉默片刻，目光掃過空曠的車間，仿佛在腦海中勾勒未來的藍圖。半晌，他深吸一口氣，將支票折好塞進襯衫口袋：“行，這活兒我接了。”
林天強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才對嘛！走，先去吃飯，邊吃邊聊。”
兩人走出車間，熱浪撲麵而來。趙辰星突然停下腳步，回頭望向廠房：“對了，那三台被‘暫借’的精密機床……”
林天強擺擺手：“放心，過幾天廠子公司手續什麼都弄好，提前發個函，我陪你去市機械廠走一趟，無論來軟的還是硬的，肯定能把機床撈回來的。”
清晨。
趙辰星看著那三輛停在自家樓下鋥亮的黑色皇冠轎車和一群西裝筆挺的保鏢，忍不住扶了扶眼鏡，語氣裡帶著一絲調侃：
“從你能拿出五百萬我就知道你有錢，但你這排場……搞得我懷疑我回美國了。國內是改開了，但你這‘飛’得也太快了點吧？”
林天強拉著趙辰星坐進了中間的車，笑道：“你不是要見老同學，這不是給你撐場麵嘛！”
他拍了拍車窗：“再說了，待會兒去市機械廠是要東西的，沒點排場怎麼行？總不能讓人家覺得咱們好欺負。”
趙辰星歎了口氣，拉開車門坐進去：“行吧，反正你是老板，你說了算。”
車子緩緩駛出去，林天強透過車窗看著街道兩旁飛速後退的風景，忽然問道：“對了，你說市機械廠有你老同學？昨天聽你那語氣，像是有過節？”
趙辰星嘴角的笑意淡了幾分，手指輕輕敲著窗邊的玻璃：“宋建輝，現在是市機械廠的副廠長。”
他頓了頓，語氣略帶嘲諷，“我們當初不僅是本科同學，研究生還跟的同一位教授。當初去美國讀博就一個名額，老師欽定了我，他不樂意。想找關係想替我的名額，結果沒想到我一個工人子弟背景卻還挺硬，沒搞成，有人把這事捅了出來，他丟了大臉，之後就恨上我了。”
“你這不是把他按得死死的嗎？那你怎麼提起他一臉的不爽。”林天強疑惑的問。
“他是我初戀女友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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