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辰知道,現在撥打110,警方出警速度極快。這家酒店地處市中心,警員用不了十分鐘就能到。
葉辰看了看時間,已經過去五分鐘了。
“爸,該給林家打電話了。你現在就給林如月的爸媽打電話。”
葉誌明的手在褲兜裡摸索了好一會兒,才掏出那部屏幕邊緣有些磕碰的舊手機。撥號鍵按下去時,聽筒裡立即傳出“嘟…嘟…”的等待音。
手機響了好一會,直到葉誌明幾乎要以為無人接聽時,齊彩霞那帶著幾分慵懶的聲音傳了過來。
“老葉?今兒個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是不是想彤彤了?那丫頭跟她小姨下樓買零食去了,估計這會兒正挑著呢。”
齊彩霞這話倒沒全假,隻是她沒說的是,自己窩在客廳沙發裡,連拖鞋都沒換。窗外的廣場舞音樂隱約飄進來,勾得她腳底板發癢,可一想起昨天那兩個為她動了手的老頭——一個破了頭,一個折了腿,那兩個老頭的兒女放話要找她討醫藥費。齊彩霞乾脆躲在家裡,連樓都不敢下去。
“我找著活兒了,在酒店當保安。”葉誌明刻意讓語氣平淡些,可握著手機的手還是抖了抖。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接著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嗤笑。齊彩霞對著空氣撇了撇嘴,心裡頭那叫一個鄙夷:當保安有什麼可顯擺的?撐死了一個月幾千塊,夠給乾什麼的?
可是齊彩霞嘴上卻換了副熱絡腔調:
“哦?那敢情好!你身子骨還算結實,多掙點是點,也能幫襯幫襯如月他們小兩口。你是不知道,如月為了那個家,起早貪黑地跑業務,人都瘦了一圈,我看著都心疼——”
這話裡的弦外之音再明顯不過:你兒子葉辰沒本事,還得靠我女兒養家。
葉誌明深吸一口氣,胸腔裡像堵著團火,燒得他嗓子發緊:
“我在五月花酒店當班,剛才親眼看見,你家林如月,跟個陌生男人一塊兒來開房。”
“你放屁!”齊彩霞的聲音像被踩了尾巴的貓,陡然拔高了八度,震得葉誌明耳膜嗡嗡作響,
“老葉你可彆滿嘴噴糞!我女兒是什麼人我不清楚?她可是清清白白做人,對葉辰那是掏心掏肺,怎麼可能做這種見不得人的事!你少在這兒血口噴人,想毀我女兒名聲是不是?再敢胡說,我就讓如月跟你那窩囊廢兒子離婚。”
她這話倒是有一半真心——她早就看葉辰不順眼了,一個大男人掙得還沒老婆多,簡直就是一個窩囊廢。在她眼裡,女兒就該配個開豪車、住彆墅的大老板,就像電視裡演的霸道總裁那樣,到時候他們老林家也能跟著雞犬升天。
尤其是想到兒子林成棟的婚事,齊彩霞更是心焦。女方家咬死了要六十萬彩禮,少一分都不嫁。成棟那孩子,大學畢業就死磕公務員,考了兩年還沒考上,在家吃穿用度全靠如月接濟。她正愁沒地方撈錢呢,要是如月真能攀上個有錢的……
這麼一想,齊彩霞的語氣反倒緩和了些,隻是依舊帶著威脅:
“你在哪兒彆亂動,我跟老林這就過去!要是讓我發現你騙我,看我怎麼收拾你!”掛了電話,她立刻衝裡屋喊:
“老林!成棟!快換衣服,跟我去五月花酒店!”
林如月的爸爸林永彪抬起頭:“去那兒乾啥?”
“還能啥!葉誌明那老東西說如月在酒店跟野男人鬼混,我得去看看是真是假!”齊彩霞一邊換鞋一邊嘟囔,
“帶上成棟,萬一葉辰那小子也在,真鬨起來咱們也不吃虧。”
一家三口急急忙忙下了樓,攔了輛出租車就往酒店趕。車窗外的街景飛快倒退,齊彩霞心裡頭卻打著算盤:要是如月真找了個有錢的,隻要能幫襯家裡,尤其幫成棟解決了彩禮,那點事又算得了什麼?
幾乎是同時,酒店門口傳來了警笛聲。紅藍交替的光透過旋轉門照進來,在大理石地麵上投下晃動的光斑。兩名穿著製服的警員走進來,他們直接走向電梯。葉誌明連忙跟上去。葉辰跟在後麵,什麼都沒有說。
警員大概是以為這個保安是酒店配合他們工作的,也就什麼都沒有說,讓他跟著。
四人一同進了電梯,電梯上升時的失重感,讓葉誌明的心跳又快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