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縣政府大樓三樓會議室。
空氣如凝固了一般,連窗外的風聲都透著幾分壓抑。
長條會議桌兩側,坐滿了江城縣的核心官員。
四位副縣令、財政、公安、稅務、建設還有幾個關鍵部門的負責人,一共十幾個人。
官員們神色各異,噤聲不語!
在座的都心裡明白。
江城出大事了。
巡視組成員被刺,軍方接管……
那麼接下來,一場史無前例的大清洗,必然要席卷這座長江邊上的小城。
所以,他們現在關注的焦點是——如何在這場風暴中,保住自己!
坐在左副首的副縣令羅洪臉色陰沉如水。
心中隱約有種預感,江城的天要變了。
“吱呀!”
會議室門被秘書小李推開,劉德海和張猛並肩走了進來。
原本還心思各異的官員們,紛紛起身,動作間帶著難以掩飾的僵硬。
“都坐吧!”
劉德海走到主位,放下手中的保溫杯,雙手微微下壓。
出乎場內所有人的意料,主持會議的劉德海並沒有第一時間布置維穩工作,而是直接將兩份文件甩在了會議桌上,雙目閃動著雷霆之火,聲音裡滿是壓抑不住的怒意:
“今天我先跟大家算一筆‘腐敗賬’。
這兩份材料,一份是陽光孤兒院院長遞交的拆遷舉報材料,裡麵詳細記錄了年初孤兒院拆遷時,官商勾結,截留拆遷款,甚至威脅院長的全過程。
另一份,是江城鎮派出所所長雷鵬的認罪書,他已經全盤交代了自己多年來為川興置業充當保護傘、收受賄賂、包庇犯罪的事實,裡麵涉及到咱們江城大大小小官員,一共三十多名!”
“轟!”
一道晴天霹靂,在會議室的上空炸響。
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與蕭逸被刺,軍管江城相比。
這件突然冒出的腐敗案,更讓他們心驚膽顫。
此刻人人都在琢磨,這三十多人的名單裡,有沒有自己或與他們相關的人。
“羅洪副縣令!”
劉德海轉過頭,凝視著這位把自己架空,獨斷專行的屬下,憤怒又痛心的叱問:“對於這件事,你有何話說?”
“劉縣令,我不明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羅洪猛地坐直身子,眉頭微蹙,語氣裡帶著幾分“無辜”的困惑,開口反問:
“你拿兩份不知真假的材料,就當眾質問我?
陽光孤兒院拆遷的事,當時是建設局牽頭,財政廳撥款,我隻是在會議上簽了字,具體流程我怎麼清楚?
至於雷鵬的認罪書——他一個派出所所長,跟‘川興置業’勾結,那是他個人貪贓枉法,跟我有什麼關係?”
他頓了頓,眸光快速掃過在場的同僚,像是在尋求認同,又像是在暗示什麼:
“我知道你對我們在座的諸位有些誤解,可也不能病急亂投醫,拿這種‘莫須有’的材料冤枉同僚吧?
你要是懷疑我,總得拿出證據來,不能憑一份認罪書就定我的罪!”
羅洪的話,立刻得到了場內絕大多數人的共情。
“是啊!”
建設局長王濤第一個接話,看向劉德海的目光帶著幾分刻意的委屈:
“陽光孤兒院拆遷那事,是前任縣令在任時定的方案,我們就是奉命執行。
具體款項怎麼撥、流程怎麼走,都是按以前的規矩來,真不知道這裡麵還有貓膩啊!”
他這話像是打開了潘多拉魔盒,其他幾個和“拆遷款”“川興置業”沾邊的官員也紛紛附和起來。
“是的,是的!”
稅務局長李代斌推了推眼鏡,聲音不大卻帶著明顯的跟風意味:
“雷鵬的事也太蹊蹺了!他平時在鎮上辦事挺利索的,怎麼突然就‘認罪’了?
說不定是被人逼的?
羅副縣令這些年為江城的發展可是操碎了心,這不是汙蔑嘛!”
“對!就是汙蔑!”
羅洪目光中夾雜著令人不易察覺的恨意,憤怒地斥責道:
“我羅洪身為江城人,從科員做到副縣令,哪一件事不是為了家鄉父老?
修橋鋪路、招商引資,哪樣沒我的心血?
現在倒好,憑一份不知真假的認罪書,憑幾句捕風捉影的舉報,就想把‘貪贓枉法’的帽子扣在我頭上?
這不僅是汙蔑我,更是汙蔑我們這些為江城發展兢兢業業的人!”
他越說越激動,手指甚至指向了會議室門口,大聲疾呼:
“劉縣令,你要是真為江城好,就該把心思放在查蕭少校遇襲案上!
而不是在這裡揪著所謂的‘腐敗案’不放,挑撥同僚關係!
你這樣做,是想趁亂奪權,把江城的權力都攥在自己手裡吧!”
這話一出,會議室裡瞬間安靜了幾秒。
即便再遲鈍的人這時也看出,這是兩位大佬之間的權力之爭!
他們這些蝦兵蟹將,就沒必要去湊熱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