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鵝那張精致的臉瞬間陰沉下來,仿佛晴朗天空驟然堆滿鉛雲。她壓低的聲音帶著一種金屬摩擦般的冷硬,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釘子,狠狠戳進我的耳膜:“李陽,你給我聽好了。”她頓了頓,那警告的意味濃得化不開,“我們老大,對你像野草一樣在東關縣瘋長的爪子,非常、非常不滿。”
我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幾乎喘不過氣。操!第一階級的老大?他怎麼知道的?我在第二階級埋下的那些暗樁,自認做得足夠隱秘。這家夥不僅拳頭硬,連腦子都這麼不好糊弄嗎?一絲寒意不受控製地從脊椎骨竄上來。
但輸人不輸陣,尤其是在這女人麵前。我壓下心頭的驚悸,強迫自己挺直了腰杆,嘴角扯出一個滿不在乎的弧度,眼神直勾勾地迎上她冰冷的視線:“擴張?是又怎樣?”我故意把聲音拔高,帶著挑釁,“你們老大再橫,還敢光天化日之下把我做了不成?”
說這話時,我死死盯著她,眼裡的挑釁幾乎要溢出來。說實話,要不是看她是個女的,就衝她這副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的德行,我早就一巴掌扇過去,讓她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黑天鵝顯然被我這混不吝的態度徹底激怒了。她輕輕搖頭,像是在看一個不知死活的蠢貨,語氣裡的寒意能凍死人:“天真!你以為他不敢?”她往前逼近半步,壓迫感陡增,“我告訴你,他手上沾的血,是你這輩子殺過的人的十幾倍!碾死你,不比碾死一隻螞蟻費勁多少!”
“十幾倍”那三個字,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神經上。我身體微不可察地一僵。媽的,不是虛張聲勢!這女人語氣裡的篤定和那種習以為常的冰冷,讓我瞬間意識到,她口中的那個“老大”,恐怕真是個無法無天、視人命如草芥的狠角色。心臟在胸腔裡擂鼓般狂跳。
“那又怎樣?”我強撐著,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嘴角的冷笑帶著一種近乎自毀的瘋狂,眼神死死鎖住她,“等著瞧!總有一天,我會把他踩在腳下,讓他知道東關縣是誰說了算!”這話說得斬釘截鐵,充滿了不屑一顧的狂妄,連我自己都差點信了那瞬間噴湧而出的戾氣。
隻有我自己心裡清楚,這不過是絕境下不甘示弱的狂吠。後來……後來當我真正得知那個“第一階級老大”究竟是何方神聖時,回想起今天這一幕,簡直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當時的我,真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狂得沒邊了!竟敢對著那樣的存在放這種厥詞……現在想來,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後脊梁都冒冷汗。
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了。至少此刻,在這條昏暗的街角,我李陽依舊是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徒。
“嗬……”黑天鵝的冷笑聲像毒蛇吐信,帶著一絲了然和濃重的譏諷。她微微頷首,似乎我的反應完全在她預料之中,“果然呐……李陽之硬氣……名不虛傳。”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冰棱。
話音未落!
呼——!
一聲尖銳到刺耳的破空聲撕裂了沉悶的空氣!黑天鵝手中的那根黑色長棍,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已化作一道撕裂夜幕的黑色閃電,裹挾著令人窒息的狂風,以開山裂石之勢,朝著我的頭顱凶猛劈下!棍風壓得我頭發緊貼頭皮,皮膚生疼。那恐怖的威勢,仿佛要將我連同腳下這片水泥地一同砸成齏粉!
完了!
我瞳孔驟然縮緊,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這一刻凍結。巨大的死亡陰影當頭罩下,身體的本能告訴我——躲不開!絕對躲不開!她的速度太快,力量太強,遠超我的預估!那棍子上凝聚的殺意是實質的,冰冷刺骨。我甚至能聞到棍風裡那股鐵鏽般的血腥味……這女人,絕對殺過很多人!絕望的念頭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我。
我背上還有個穗禾,她還隻是個孩子,做為她的乾爹,我絕對無法眼睜睜看著她受傷。
就在我萬念俱灰,以為自己下一秒就要腦漿迸裂、魂歸天外之際——
唰!
一道纖細卻異常堅定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毫無征兆地擋在了我與那索命長棍之間!
鐺——!!!
一聲震耳欲聾、令人牙酸的金鐵交鳴猛然炸響!火星如同打鐵鋪裡淬火的鐵屑,在昏暗的光線下四散飛濺!
定睛一看,竟然是夏施詩!
她單薄的身子穩穩地釘在地上,雙手緊握著一把看起來平平無奇、此刻卻堅逾精鋼的黑色雨傘!那傘骨精準無比地架住了黑天鵝那雷霆萬鈞的一棍!巨大的力量碰撞,讓夏施詩腳下的地麵似乎都微微凹陷,但她寸步未退!傘麵劇烈震顫著,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卻牢牢地護住了我頭頂那片致命的天空!
“謝謝娘……!”背上傳來穗禾帶著哭腔、劫後餘生的感激,她像受驚的小兔子一樣,立刻從我背上滑下,手腳並用地飛快躲到了旁邊何源那寬厚的身板後麵,隻探出半個腦袋,驚恐地看著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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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上!”兩聲低吼幾乎不分先後!
高傑如同一頭矯健的獵豹,身形低伏,帶著一股不要命的狠勁,直撲黑天鵝的下盤!他握緊拳頭,刁鑽地砸向她的腳踝關節。
另一側,楊仇孤則像一道沉默的陰影,動作快得隻留下一道殘影,手中一把細長的、閃爍著寒光的鋼棍,毒蛇吐信般直取黑天鵝的側肋要害!角度極其陰狠。
黑天鵝的實力確實強得離譜。光是剛才那一棍,就讓我深刻體會到她遠超我們任何一人的恐怖。夏施詩能擋住已是極限,論單打獨鬥,我們沒人能在她手下走過十招。可惜,她再強,終究不是三頭六臂。夏施詩正麵硬撼,高傑攻下盤,楊仇孤襲側翼,三股力量,三個方向,瞬間將她卷入風暴的中心!雙拳難敵四手,惡虎還怕群狼!她的臉色第一次變得凝重起來,長棍舞動如輪,帶起一片密集的棍影,試圖同時格開三方致命的攻擊。金鐵交擊之聲瞬間連成一片,如同驟雨敲打鐵皮!
就在這激烈交鋒之時,黑天鵝突然大喝一聲,長棍用力一甩,震開了楊仇孤和高傑的攻擊。隨後,她身形一閃,竟鬼魅般出現在夏施詩麵前,抬手就是一掌。夏施詩猝不及防,被這一掌狠狠擊中胸口,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施詩!”我大喊一聲,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詩姐!”高傑等人的呼喊撕破了凝滯的空氣,帶著驚惶與急切,聲音在空曠的場地裡撞出回響。
“娘——!”幾乎是同時,穗禾那稚嫩卻充滿穿透力的尖叫聲也拔地而起,像一根細針紮進每個人的心裡,裹挾著孩童最純粹的恐懼和擔憂,直直刺向場中那道略顯踉蹌的身影。
夏施詩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墜落,“砰”地一聲悶響,雙腳重重砸在堅實的地麵上。巨大的衝擊力讓她無法穩住身形,腳步虛浮地“蹬蹬蹬蹬”連退了四五步,每一步都在地上犁出淺淺的痕跡,鞋底與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刮擦聲。好不容易才勉強停下,她胸口劇烈起伏,一絲鮮紅的血跡不受控製地從緊抿的唇角滲出,蜿蜒而下,在她蒼白的臉頰上顯得格外刺目。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那氣息帶著微微的顫抖。隨即,她猛地抬起頭,秀眉緊蹙,一雙銳利的眼眸危險地眯成細縫,仿佛兩道凝聚的寒光,直勾勾地、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與審視,死死鎖定在對麵那隻姿態優雅卻散發著致命氣息的黑天鵝身上。
“不錯……”夏施詩的聲音有些沙啞,卻異常清晰,每一個字都像冰珠砸落,“有點意思……李陽……你聽好了……”她的視線沒有離開黑天鵝分毫,仿佛在從那片深邃的漆黑中解析著未知的力量。
“嗯,施詩你說,我聽著呢。”我連忙應聲,心臟在胸腔裡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目光焦灼地黏在她身上,那張總是帶著明媚或狡黠神采的臉,此刻隻剩下失血的蒼白和強忍痛楚的僵硬。那一掌的威力,隔著這麼遠我都能感受到空氣中殘留的震蕩波,她硬接下來,內腑恐怕已受了不輕的震蕩。
並非是我袖手旁觀,不願上前。隻是她們此刻展現出的力量層級,早已超出了我能理解的範疇。我毫不懷疑,隻要我貿然踏入那片戰圈,哪怕隻是被一絲逸散的攻擊掃中,下場絕對是“進醫所”。
“李陽,”夏施詩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她緩緩調整著呼吸,雙手在身前虛劃,擺開了一個我從未見過的、玄奧而充滿古意的架勢。隨著她的動作,一股微弱卻異常精純的能量波動開始在她周身流轉,空氣仿佛都隨之產生了細微的漣漪。她依然緊盯著黑天鵝,仿佛在進行一場無聲的角力。“你的身體素質已經達到初階七重了,基礎足夠紮實……現在,是時候接觸真正的‘隱靈功夫’了……”
她微微側過頭,目光如電般掃過我,帶著嚴厲的期許:“現在,我和它打,”她下巴朝黑天鵝的方向一點,“你就在旁邊,給我好好看!好好學!看清楚每一個氣勁的流轉,每一個步伐的變換,感受力量的爆發與收斂……這是你能最快理解‘隱靈’本質的機會!”
話音未落,她腳下發力,人已如離弦之箭,帶著一股決絕的氣勢,再次主動撲向了那片象征著未知與危險的深邃黑暗。而我,隻能屏住呼吸,將所有的感官提升到極致,眼睛一眨不敢眨,死死盯住那道在強大壓力下依然倔強挺立的身影,試圖從那驚心動魄的交鋒中,捕捉到那名為“隱靈”的玄奧軌跡。空氣仿佛凝固了,隻剩下能量的碰撞聲、衣袂的破風聲,以及我自己震耳欲聾的心跳。
夏施詩的話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緊繃的神經上。“隱靈功夫”?那是什麼玩意兒?聽起來玄乎得要命!但現在根本沒時間細想,更沒空害怕。她話音落下的瞬間,人已經像一頭被激怒的母豹子,再次朝著那片致命的黑色風暴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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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瞪得生疼,死死黏在她們身上。夏施詩嘴角的血跡刺得我眼睛發紅,但她衝出去的氣勢,比沒受傷時更凶、更狠!那架勢……我形容不上來,隻覺得她全身的骨頭似乎都擰成了一種我看不懂的、充滿爆發力的形狀,每一個動作都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感。
“看!好好看!”她剛才的話在我腦子裡嗡嗡作響。操!看!老子他媽的一定要看清楚!
黑天鵝顯然沒料到夏施詩挨了那麼重一掌還能這麼快反撲,眼神裡第一次掠過一絲真正的訝異。但她反應快得嚇人!那根要命的黑棍子在她手裡活像有了生命,不再是剛才那種大開大合、力劈華山的蠻橫,而是變得……刁鑽!毒辣!
“鐺!”
夏施詩的傘尖如同毒蛇吐信,閃電般刺向黑天鵝的咽喉!黑天鵝手腕一抖,棍身精準無比地磕在傘尖側麵,發出一聲短促刺耳的金屬碰撞聲。巨大的力量讓傘尖猛地蕩開,但夏施詩借著這股力,身體順勢一個極其靈巧的旋身,傘骨帶著撕裂空氣的銳響,橫掃向黑天鵝的小腿脛骨!
太快了!這兩個女人的動作快得我眼睛發花!沒有電影裡那種誇張的氣爆聲,就是純粹的、讓人心驚肉跳的速度和精準!每一次碰撞,那“鐺”或者“嘭”的悶響,都像砸在我心口,震得我手心全是汗。
黑天鵝反應簡直非人!麵對這陰險的下盤掃擊,她竟然隻是極其輕微地踮了一下腳尖,同時膝蓋微曲,那條穿著緊身褲的長腿像沒有骨頭一樣,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向內一收,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傘骨的鋒芒!那傘骨幾乎是擦著她的褲管掃了過去!
我看得頭皮發麻。這他媽還是人嗎?這柔韌性和反應速度!
就在我以為黑天鵝要後退調整的瞬間,她動了!借著收腿那微小動作積蓄的力量,她整個人像一張拉滿的弓驟然釋放!不是後退,是前衝!那根黑棍在她手裡仿佛消失了一瞬,再出現時,已經化作一道貼著地麵、毒蛇般向上撩起的烏光,直取夏施詩因為掃腿動作而暴露出的肋下空檔!
“小心!”我差點喊出聲,喉嚨像是被堵住了,隻能發出嘶啞的氣音。
夏施詩瞳孔猛縮!她顯然也沒料到對方反擊如此詭異迅猛。千鈞一發之際,她橫掃出去的傘根本來不及收回格擋!隻見她腰部猛地發力一扭,上半身硬生生向後仰出一個驚險的弧度,同時握著傘柄的手腕以一種我看不懂的角度急速內旋下壓!
“嗤啦——!”
棍尖擦著夏施詩肋側的衣服掠過,發出布料撕裂的刺耳聲響!雖然沒有直接命中皮肉,但那帶起的勁風,隔著好幾米我都能感覺到皮膚一陣刺痛!夏施詩被這股力量帶得再次踉蹌後退一步,臉色更白了一分,但那雙眼睛裡的光,卻像淬了火的刀子,更亮了!
“看清楚她的發力了嗎?李陽!”夏施詩的聲音帶著喘息,卻異常清晰地穿透密集的碰撞聲砸進我耳朵裡,像是在給我上課,“不是用胳膊!腰!胯!腿!全身擰成一股繩!像鞭子抽出去!還有她的收招!那不是退!是蓄力!是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