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送出後,日子在緊張的整頓與戒備中一天天過去。斧頭幫果然沒有善罷甘休,小規模的摩擦和試探不斷,但或許是被碼頭一戰的慘烈所懾,暫時沒有發動大規模進攻。這給了我寶貴的喘息之機。
在老豹的強力鎮壓和何源偶爾發揮奇效的偵查下,黑牙幫內部逐漸趨於穩定,新規矩開始慢慢推行。我的傷勢在何源的精心照料和老郎中的藥物作用下,也終於有了明顯的好轉,左臂雖然還不能用力,但至少疼痛減輕了許多,能夠下地緩慢行走了。
大約過了大半個月,一個黃昏,我正與老豹商議如何應對斧頭幫日益頻繁的騷擾時,一名風塵仆仆的幫眾被引了進來,正是當初派去北關縣送信的兩人之一。
“幫主!豹爺!信送到了!”那幫眾單膝跪地,從懷中掏出一個同樣用火漆封著的信封,恭敬地舉過頭頂。那信封略顯粗糙,卻帶著一股淡淡的、若有若無的冷香。
我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強裝鎮定地接過信,揮手讓那幫眾下去領賞。老豹見狀,臉上又露出了那種“我懂的”笑容,很識趣地拍拍屁股站起來:“咳,幫主,那啥……我先去碼頭轉轉,看看那幫兔崽子有沒有偷懶。”說完,便擠眉弄眼地溜了出去,還順手帶上了門。
密室中隻剩下我一人。我深吸一口氣,指尖甚至有些微顫,小心翼翼地剝開火漆。裡麵是薄薄一張紙,上麵的字跡清秀靈動,卻帶著點不耐煩的潦草,果然是夏施詩的風格。
李陽:
信收到了。字還是這麼醜,勉強能看吧。開頭就是一句嫌棄,我幾乎能想象她蹙著眉頭寫信的樣子。)
隱靈步法好用就行,彆死了,不然白教了。林英倒是做了件好事,總算讓你這木頭疙瘩能寫幾個字了。語氣依舊硬邦邦,但關切之意藏在字裡行間。)
南關縣亂不亂跟我有什麼關係?你自己小心點就行,彆逞強。黑牙幫?名字真難聽。典型的夏施詩式關心,用挑剔掩蓋擔憂。)
穗禾好著呢,不用你操心。楓火她現在控製得不錯,屋裡暖和得很,就是有時候不小心把東西烤焦。春花節?到時候再說吧,誰知道你那邊什麼時候能搞定。提到穗禾時語氣稍緩,但對我承諾的共度佳節表示懷疑。)
師傅玉行道人)最近不知道跑哪兒野去了,根本沒影兒。教本事?他就知道坑我們!你好好當你的大哥吧,說不定以後還得靠你罩著我們呢。對玉行道人的抱怨一如既往,最後一句略帶調侃。)
還有,誰要瞪你了?少自作多情!這句寫得格外用力,仿佛能看到她寫下這句話時微紅著臉、咬牙切齒的模樣。)
沒事彆老寫信,浪費時間。
夏施詩
信很短,通篇都是口語化的抱怨和嫌棄,沒有一句直白的思念。但我一字一句地看完,嘴角卻不受控製地向上揚起,最終化作一個傻乎乎的笑容,連日來的疲憊和緊繃似乎都被這寥寥數語熨帖平複了。
她收到了信,她看了,她還回信了。雖然滿紙都是“嫌棄”,但我知道,這就是她表達關心的方式。她讓我彆死,讓我小心,還提到了以後……這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尤其是最後那句“誰要瞪你了?少自作多情!”,簡直是欲蓋彌彰的典範,讓我心裡像喝了蜜一樣甜。
我拿著信,反複看了好幾遍,指尖摩挲著那略顯潦草卻無比親切的字跡,臉上的笑容久久沒有散去。這一刻,我不是什麼黑牙幫主,隻是一個收到了心上人回信的毛頭小子。
“吱呀”一聲,何源端著晚飯探頭進來,看到我對著信紙傻笑的樣子,愣了一下,隨即也憨憨地笑起來:“陽哥,是詩姐回信了嗎?看你高興的。”
我這才回過神,連忙收斂了一下表情,小心地將信紙折好,貼身收起,乾咳兩聲:“嗯。吃飯吧。”
何源把飯菜放下,好奇地問:“詩姐說什麼了?她還好嗎?禾兒呢?”
“都好。”我簡短地回答,拿起筷子,感覺今晚的飯菜都格外香甜,“她說等我們這邊安穩了,再說過節的事。”
何源聽了,也開心地點點頭:“那我們要快點把這裡的事情處理好!”
看著何源單純的笑容,再感受著懷中那封帶著冷香的信箋,我心中的信念更加堅定。
是的,要快點處理好這裡的事情。南關縣,必須儘快平定。不是為了什麼宏圖霸業,隻是為了能早日見到想見的人,為了能兌現那個共度佳節的承諾。
斧頭幫,盤蛇門……所有擋路的絆腳石,都必須儘快掃清。
我扒了一口飯,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起來,隻是那銳利之中,多了幾分以往不曾有的溫柔和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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