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成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緩緩開口,聲音裡帶著毫不掩飾的嘲弄:“搞這麼大陣仗,連陽獄死牢都敢劫……閣下總該報個名號吧?讓我死也死個明白。”
持劍者沉默了片刻,青銅麵具下的目光微微閃動。
“某,張良。”
兩個字,清晰無比。
趙天成腦子裡嗡的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猛地斷裂,又瞬間重新連接,湧上的是一股壓不住的邪火和荒謬感。
張良?
博浪沙刺秦的那個張良?
漢初三傑之一的張良?
曆史上幫劉邦得了天下的張良?
就是眼前這個戴著麵具、乾著劫獄勾當的人?
他嗤笑一聲。
他甚至不顧脖子上的劍鋒,微微調整了一下坐姿,試圖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儘管這動作讓劍刃又壓深了幾分,帶來清晰的痛感。
“嘖,”趙天成的聲音依舊嘶啞,但嘲諷的意味幾乎要溢出來。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博浪沙一錘子砸歪、讓嬴政看了場熱鬨的張良,張子房啊?”
話音落下的瞬間,周圍的空氣驟然凝固。
那青銅麵具猛地一震!
雖然看不到表情,但那雙露出的眼睛裡瞬間掀起了驚濤駭浪,難以置信和淩厲的殺意交織其中。
握劍的手猝然收緊,指節因為用力而發出細微的脆響。
劍尖微微顫抖,幾乎要刺破皮膚。
博浪沙之事,極其隱秘,參與之人皆乃死士,事後清掃也極為乾淨。
此人……怎麼可能知道?
而且是用這種輕佻的、侮辱性的口吻說出來!
冰冷的殺意幾乎化為實質,籠罩住趙天成。
趙天成卻像是完全沒有感受到這致命的威脅,他甚至又往前湊了半分,脖頸上的血痕因此變得更加明顯。
他盯著那雙震驚的眼睛,嘴角扯出一個更加諷刺的弧度。
“怎麼?刺秦沒成功,偉業受挫,人生遇到瓶頸了?所以開始搞這種劫獄的副業了?”
他上下打量著張良,目光輕蔑,像是在評估一件無用之物。
“劫我?你到底是哪隻眼睛看出我能幫你反秦複韓的?還是你覺得我趙天成身上,有什麼你張子房能看得上眼的用處?”
連續的詰問,帶著極大的羞辱和挑釁。
張良眼中的震驚緩緩壓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冰冷和審視。
殺意並未消退,反而更加內斂,更加危險。
他沒有因為趙天成的挑釁而立刻動手,隻是沉默地盯著他,仿佛要透過皮囊看穿他的靈魂。
過了好幾息,那平靜無波的聲音再次從麵具後響起,卻帶上了幾分不易察覺的凝重和探究:“你……究竟是誰?”
這回輪到趙天成愣了一下。
我是誰?
你他娘的不知道我是誰?
一股極其荒誕的感覺衝上趙天成的頭頂,讓他差點氣笑出來。
他忍著脖子上的痛和心裡的罵娘衝動,幾乎是脫口而出:“你不知道我是誰?你不知道我是誰你他娘的劫我乾什麼?吃飽了撐的?還是你們反秦義士現在搞團建,隨機抽取幸運死囚劫著玩?”
趙天成的反應真實無比,那種純粹的懵逼和惱火完全不似作偽。
張良握劍的手穩定下來,目光中的審視意味更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