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在一旁,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心中亦是感慨萬千。
他目睹了禽隼從執著於拜師到領悟實踐本質的轉變過程,對趙天成的認知也更深了一層。
先生看似玩世不恭,實則內心蘊含著對“道”最本真的理解與最無私的分享精神。
他上前一步,溫和地對禽隼說道:“禽隼先生既已明了趙先生苦心,便更應珍惜此機緣。先生學識如淵海,且從不吝於賜教,汝但有所問,虛心求教便是。”
趙天成見禽隼終於開了竅,不再糾纏拜師的事,滿意地哼了一聲,重新癱軟下去,仿佛剛才那幾句正經話耗儘了他的力氣。
他眯著眼,似乎在養神,又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室內一時安靜下來,隻有窗外隱約傳來的巡邏衛兵的腳步聲。
過了好一會兒,就在扶蘇以為趙天成已經睡著,禽隼也沉浸在方才的巨大感悟中時,趙天成忽然沒頭沒尾地開口了,聲音帶著點剛睡醒的慵懶。
“話說回來……你們有沒有想過,咱們天天呼吸的這玩意兒,”
他隨意地抬手在空中劃拉了一下。
“這看不見摸不著的‘氣’,其實是有‘力氣’的?”
氣……有力氣?
扶蘇聞言,眉頭下意識地蹙起。
氣?
不就是風嗎?
風當然有力氣,能催動帆船,能折毀樹木。
但這似乎不是先生要表達的意思。
他謹慎地沒有開口,等待趙天成的下文。
禽隼則是精神一振,立刻收斂心神,全神貫注地望向前輩。
先生又要開始傳授那聞所未聞的底層規律了!
趙天成似乎也沒指望他們立刻回答,自顧自地繼續說道:“不是風那種亂吹的力氣。是說這氣本身,安安靜靜地待著的時候,就在往下‘壓’,往所有東西上麵‘壓’。”
他一邊說,一邊漫不經心地抬起自己的一隻手,攤開手掌,然後猛地向下一按,仿佛在按壓一個無形的東西。
“就像……嗯,就像有一隻看不見的、巨大無比的手,從天上一直按到地上,按在咱們身上,按在這桌子上,按在這石板上……無處不在。”
這個比喻極其粗淺,甚至有些幼稚。
扶蘇聽著,腦海裡努力構想那隻“看不見的巨手”,卻隻覺得虛無縹緲,難以捉摸。
氣……往下壓?
為何他絲毫感覺不到?
若真有如此巨力壓身,人豈非早已被壓扁?
他心中的困惑如同藤蔓般滋生,臉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是他太過愚鈍,無法理解先生話語中的深意嗎?
然而,禽隼的反應卻截然不同!
他的眼睛猛地亮了起來!
他沒有去糾結那隻“巨手”的形象,而是瞬間聯想到了許多他親身經曆卻從未深思過的現象!
趙天成瞥了一眼一臉懵逼的扶蘇和眼神發亮的禽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他知道,理解這種東西,需要的是特定的“思維開關”和一些實際經驗的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