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成見沒人說話,也不著急,又補充道:“陛下,這些人送來,得立規矩。在我這兒,我說什麼,他們就得聽什麼。不能質疑,不能反駁。當然,我教的,肯定是對大秦有用的東西。至於他們能學多少,看他們自己造化。”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點無所謂。
“要是有人不願意送,或者送來的小子不聽話,那也行。反正機會給了,抓不抓得住,是他們的事。”
嬴政停止了敲擊,緩緩開口:“先生欲教他們何物?”
“教他們怎麼思考,”趙天成回答。
“教他們看懂這世道運行的底層邏輯。比如為什麼百姓會造反?為什麼好政策會執行歪了?怎麼管理一個龐大的組織?還有……一些實用的,比如怎麼算賬,怎麼優化流程,怎麼看懂數據背後的意思。反正,不是他們以前學的那套之乎者也或者死記律法條文。”
他說的有些詞彙,李斯等人聽得半懂不懂,但大致意思明白了。
這是要徹底顛覆現有的學問體係。
嬴政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他聽懂了趙天成的意思。
這不是普通的傳授知識,這是要重塑一代人的思維方式。
如果成功,這批人將來進入朝堂,必將成為推行新政、鞏固帝業的強大助力。其影響,可能遠超眼下任何一項具體改革。
他想起趙天成那超越時代的見識,想起他那套跟扶蘇說的“生產力”、“生產關係”的深刻剖析,想起他帶來的種種神奇變化。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這把“鑰匙”,打開帝國未來的更多可能。
“可。”嬴政吐出一個字,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李斯三人心中俱是一震。
陛下竟然如此痛快就答應了!
“先生之能,爾等皆知。其所學,關乎大秦未來。子弟能得先生教誨,是他們的造化,亦是國運所係。”
他看向趙天成,語氣鄭重。
“朕即刻下詔。凡鹹陽城內,秩比六百石以上官員,及有爵位者,其家中子弟,年十五至二十五者,限三日內,送至國師府。一切教導事宜,由國師全權處置。如有違逆,或不遵師命者,國師可依律懲處,其家族連坐!”
連坐!陛下竟用了如此嚴厲的措辭!
李斯、蒙恬、蒙毅臉色都變了。
這意味著,陛下將此事的地位,拔高到了關乎國法的高度!
趙天成倒是有點意外嬴政這麼乾脆,還給了這麼大的權力。他笑了笑:“陛下爽快。那就這麼定了。”
嬴政站起身。“朕這便回宮擬旨。先生需要何物,儘管向少府索取。”
“成,我不會客氣。”趙天成也站起來,依舊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
嬴政深深看了趙天成一眼,沒再說什麼,轉身便走。
李斯三人連忙跟上,心中卻是波濤洶湧。
走出國師府,登上馬車,李斯終於忍不住,壓低聲音對嬴政道:“陛下,此舉是否……過於倉促?權貴子弟集中受教於國師,恐引非議。且國師所學,畢竟迥異於常,若……”
“若什麼?”嬴政打斷他,目光冰冷,“李斯,你可知朕為何留他三年?”
李斯低下頭:“臣……臣知。國師乃不世出之奇才。”
“既知是奇才,其所思所學,便不能以常理度之。”嬴政聲音低沉,“大秦欲求萬世,豈能固守舊法?子弟若能習得先生一二分本事,勝讀十年死書。些許非議,何足道哉?”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警告:“此事,朕意已決。爾等需全力配合,不得有誤。若有從中作梗者,視同違抗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