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自然醒，沒有鬨鐘，沒有催促，這種感覺美妙得讓我忍不住美美地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重生歸來，這是第一次睡得如此深沉、如此香甜，仿佛卸下了所有重擔。
側過頭，看著身邊仍在彎著小身軀，像隻熟睡的小蝦米一樣的弟弟榮清，他小嘴微微張著，發出均勻輕柔的呼吸聲，長長的睫毛像蝶翼般安靜棲息。
我心裡軟成一灘水，忍不住湊過去，在他光潔飽滿的額頭上，輕輕地印下了一個帶著憐愛的吻。
榮榮，真可愛。這一世，姐姐一定會讓你在更好的環境裡快樂長大。
我深吸一口氣，準備迎接下午的時光，然而，吸入鼻腔的，除了弟弟身上淡淡的奶香，還有牆角那股熟悉的、揮之不去的黴味，混合著樟腦丸試圖掩蓋卻更顯突兀的刺鼻氣味。
我臉上的愜意瞬間淡去，化作一聲無奈的輕歎。
我輕手輕腳地爬起身，從對於六歲身體來說有些過高的木板床上小心翼翼地滑下來，雙腳落在冰涼的水泥地上。
站穩後，我再次抬起頭，用一種全新的、帶著審視和規劃的目光，仔細地打量起這個我居住的簡陋房間。
牆壁是粗糙的灰白色，但很多地方已經泛黃，甚至布滿了星星點點、如同醜陋傷疤般的黑色黴斑，尤其是在牆角和水管附近。
窗戶上光禿禿的，沒有窗簾，隻有一層積灰的舊報紙勉強糊著，陽光直射進來，顯得刺眼而毫無溫情。
靠牆放著的那個木箱子和唯一的木衣櫃，油漆剝落得厲害，露出裡麵原木的顏色，顯得破舊而寒酸。
雨季的時候，整個房間都會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黴味，連被褥都感覺能擰出水來。
這環境，真的太差了。
我想改變，迫切地想要改善現在的居住環境！家裡要是能重新裝修一下就好了。
首先，牆壁得用白色的乳膠漆重新粉刷，覆蓋掉那些黴斑，讓房間亮堂起來。
窗戶得裝上乾淨漂亮的窗簾，可以遮擋陽光，也能增添溫馨感。
掉漆的家具……如果能重新刷一遍漆就好了，或者，將來有條件了，換新的！
還有防潮問題，得想辦法解決，不然刷了漆還是會發黴。
可是……一個現實的問題像一盆冷水澆了下來。
現在是八十年代初！這個年代，有乳膠漆嗎？有好看的窗簾布嗎？就算有，恐怕也是稀罕物，需要不少錢吧？還有請人施工的錢……
錢！一切都是錢！
我一個六歲的小女孩，該怎麼賺錢呢？彆說賺錢，我現在連獨自出門都受限。
母親的工作都還沒著落，父親一個人的工資要養活一家四口，維持日常開銷已經緊巴巴，哪裡還有餘錢來裝修房子？
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攫住了我。空有超越時代的知識和審美，卻受困於這具幼小的身體和這個物資匱乏的時代。
我走到窗邊，看著窗外院子裡同樣簡陋的景象，小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改善生活環境，看來和改變人生命運一樣，道阻且長。這不僅僅是為了住得舒服，更是為了家人的健康。
不能急，得從長計議。
也許……可以從最小、最不花錢的地方開始？比如，說服母親多開窗通風？或者，我能不能想辦法，用現有的東西，讓房間看起來整潔一點？
賺錢的門路……也得慢慢琢磨。這個時代，有什麼是一個小孩子能合理合法地參與、又能賺到點小錢的嗎？
重生帶來的先知先覺，在現實的銅牆鐵壁麵前，第一次讓我感到了切實的挫敗感。但這點挫敗，並沒有擊垮我，反而激發了我的鬥誌。
沒關係，一步一步來。先定個小目標：讓這個家，至少看起來更乾淨、更明亮一點。
我走到窗邊，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那扇沾滿薄灰的玻璃窗。
久違的、毫無遮擋的溫暖陽光瞬間傾瀉而入，不僅照亮了房間裡每一個昏暗的角落，也仿佛一下子驅散了我心中因現實困境而聚攏的陰霾。
陽光真好。我深吸了一口窗外新鮮的空氣。
“小智，”我凝神靜氣，用意念嘗試溝通腦中的係統，“告訴我，六歲的我，在這個年代，該怎麼合理地賺錢？”現實的窘迫讓我不得不尋求非常規的幫助。
記憶深處不受控製地浮現出上一世心酸的畫麵：為了給家裡買個收音機，我和弟弟榮清曾在臭氣熏天的垃圾堆裡翻找破銅爛鐵，弄得滿身汙穢，就為了換那一點點微薄的收入。那種艱辛和無奈，我絕不想再次經曆。
就在這思緒翻騰之際，腦海中那陣熟悉的、略帶機械感的童聲及時響了起來：
【主人，係統檢測到您內心世界的迫切需求。現在，我將帶您進入係統空間。】
隻聽“忽”的一聲輕響，仿佛有無數流光溢彩的光影從我眼前飛速閃過，短暫的失重感後，我發現自己已然站立在一個無比空曠、明亮、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巨型展廳之中！
我驚訝地張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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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展廳寬敞得超乎想象，堪比二十年後的大型現代化商場！
一排排整齊的貨架井然有序地延伸向遠方，上麵堆滿了琳琅滿目、種類繁多的商品，很多都是我在這個年代見都沒見過的新奇玩意兒！
半空中還懸浮著清晰的電子標牌，分彆標注著“零食區”、“日用品區”、“五金工具區”、“新鮮蔬菜區”、“生鮮肉類區”……簡直就是個跨時代的超級物資倉庫！
“天……天哪！”
我忍不住驚呼出聲，聲音都在顫抖，
“這裡……這裡怎麼什麼都有？！是不是……是不是這些東西都是我的了？我可以隨便拿出去用嗎？”巨大的驚喜衝擊著我。
小智的聲音在空曠的展廳中響起，解答了我的狂想：【主人，這裡的所有物資，都屬於係統空間的公共資源。所有綁定類似係統的宿主，都可以憑借自身積累的“功德積分”，來兌換所需物資。它更像一個對所有合格宿主開放的、特殊的公共交易平台。】
“公用的？還有其他有係統的人？”我捕捉到了關鍵信息，既覺得新奇又有點小小的失落，原來我不是獨一無二的。
【是的，主人。但這個空間商場具有極高的準入權限，隻有攜帶特定重生輔助係統，並且心懷善念的個體才能進入。】小智補充道。
“那我該怎麼用功德積分換東西呢？”
我急切地問，目光已經貪婪地掃向了那些能解決我家實際困難的東西，比如……五金區的油漆！
【主人，您的每一個善念、每一次善心舉動、每一件切實的好人好事，係統都會根據其影響和真誠度進行評判，轉化為相應的功德積分。積分累積，即可在此兌換物資。】
做好事就能換東西？
這規則讓我立刻想到了何誌明，心裡一陣發虛。
“小智，”我有些忐忑地問，“那……我對何誌明那種討厭的態度，會不會扣我的功德積分啊？”
【主人，係統持續監測您的情感波動。對任何個體持續的、強烈的惡意，都會消耗您的功德積分。與人為善，心懷寬容，是積累功德最有效、最持久的途徑。】
小智的聲音平和卻帶著警示，【何誌明先生目前僅是一名男童，並未對您造成實質性傷害。建議主人調整心態。】
我頓時感到一陣羞愧。小智說得對，我把前世的怨恨帶到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身上，確實有失偏頗，也不夠“善良”。
【係統檢測到您目前的功德積分總數為：88分。】小智報出了一個數字。
“88分！”我有些欣喜，“這些分是怎麼來的？足夠換一桶木器油漆嗎？”我立刻想到了家裡那些掉漆的舊家具。
【係統溯源……積分主要來源於您近期對父母的孝心關懷如督促午休、分擔家務）、對弟弟的友愛嗬護、以及一些微小的善意念頭。88積分可以兌換標準裝10斤）木器油漆一桶。請問主人，確認兌換嗎？】
“確認！我要一桶暗紅色的木器油漆！”
我毫不猶豫地回答，但馬上想到一個關鍵問題，“可我怎麼把它帶出去？拿出來以後，怎麼跟爸媽解釋它的來曆？”總不能說是天上掉下來的吧？
【兌換物品可隨宿主意念帶離空間。至於來源，需要主人自行設法解釋。建議可先妥善隱藏。】
小智給出了務實的建議。先拿到手再說，藏起來慢慢找機會使用！
【兌換確認。消耗功德積分88點，您當前剩餘積分：0。10斤裝暗紅色木器油漆已準備就緒，將隨您一同返回現實空間。】
又是一陣光影流轉，輕微的眩暈感後，我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房間裡，依舊站在窗邊。
而我的腳下，赫然放著一個沉甸甸的、密封完實的金屬油漆桶，上麵寫著“高級木器漆”，顏色正是我想要的暗紅！
我興奮地蹲下身，用力想拖動它，但這桶油漆對六歲的我來說實在太重了，紋絲不動。
“小智，幫我把這桶油漆挪到床底下藏起來！”我立刻求助。
【指令收到。】
隻見那桶沉重的油漆像被無形的手托起，悄無聲息地滑入了我床鋪底下的最深處，被陰影完美地遮蓋住了。
“哇！天哪！太神奇了！”
我誌得意滿地拍拍小手，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現在的我，簡直強得可怕！隻要堅持做好事，積累功德，就能換取需要的東西來改善生活！
我這興奮的拍手聲，驚醒了床上熟睡的弟弟。
“姐姐……姐姐……”榮清揉著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呼喚著。
“我在這呢！榮榮！”
我立刻跑到床邊，踮起腳尖，伸手輕輕摸摸他溫熱的小手，語氣輕快地說，“睡醒啦？榮榮，起床咯！姐姐帶你出去玩！”
看著弟弟懵懂可愛的樣子，再想到床底下那桶代表著希望和改變的油漆，我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無限的乾勁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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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事，換積分，改善生活！這條路，我一定可以走下去！
帶著弟弟走出家門，午後的陽光依舊明媚，操場上已經有不少小朋友在追逐嬉戲，歡快的笑鬨聲充滿了整個大院。
我一眼就看到了母親的身影，她正挽著袖子，站在公用水池旁，腳邊放著幾個有些陳舊的竹編菜籃子。
“媽，爸爸上班去了嗎？”我牽著弟弟走過去，仰頭問道。
母親聽到聲音，轉過身，臉上帶著忙碌後的微紅，但眼神一如既往的溫柔。
她彎腰，用濕漉漉的手輕輕撫摸了一下我和弟弟的頭頂：“華華和榮榮睡醒啦？睡得香不香？爸爸早就去辦公室了。”
“睡得很香！”我用力點頭，然後目光落在那些菜籃子上，“媽，你這是在忙什麼呀？”其實我心裡已經猜到了幾分。
母親直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朝我笑了笑，語氣平靜卻帶著決心：“媽媽把這些菜籃子洗刷乾淨，明天一早，就去旁邊的農貿市場試試，賣點咱們自己種的新鮮蔬菜。”
果然如此。雖然昨天已經聽父母討論過，但親眼看到母親開始為這件事做準備，我心裡還是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有對母親辛勞的心疼，也有對她這份行動力的敬佩。
“媽，”我立刻上前一步，伸出小手就去接她手裡的刷子，“您忙了一中午了，快去歇會兒吧！這些籃子我來洗！我保證洗得乾乾淨淨的！”
母親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我會這麼主動。
她看著我認真的小臉，眼裡閃過驚訝、欣慰，還有一絲猶豫：“華華，這水涼，籃子也臟，你彆弄了，媽媽很快就洗好了。”
“我不怕！”我執拗地搶過刷子，雖然那刷子對我小手來說有點大，“我都六歲啦，是大孩子了！能幫媽媽乾活了！您就坐那兒看著弟弟，指揮我就行！”我指著旁邊一塊乾淨的石墩。
這時，弟弟榮清也學著我的樣子，奶聲奶氣地嚷嚷：“榮榮也要幫媽媽！榮榮也洗！”
母親被我們姐弟倆一左一右地圍著，看著我們躍躍欲試的小模樣，臉上的猶豫化為了無奈又溫暖的笑容。
她妥協了：“好好好，你們都是媽媽的乖孩子，知道心疼媽媽了。那華華你來洗，榮榮你在旁邊給姐姐加油，好不好？小心點，彆弄濕衣服。”
“嗯！”我響亮地應著，立刻蹲到水池邊，學著母親剛才的樣子，把籃子浸濕，然後用力地用刷子刷洗起來。竹編的縫隙裡藏著泥垢，需要很用力才能刷乾淨。冰涼的水濺到臉上和胳膊上，我也毫不在意。
母親果然坐到了石墩上，把榮清攬在懷裡，溫柔地看著我忙碌，時不時地提醒一句：“華華，那個角落再刷一下。”“對，就是這樣，真能乾。”
我一邊賣力地刷洗，一邊在心裡默念：小智小智，我這算是在做好事、積累功德吧？幫媽媽分擔家務，孝順父母，肯定能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