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周末,天色陰沉得厲害,不到中午,瓢潑大雨就嘩啦啦地砸了下來,密集的雨簾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原本計劃出攤的我們,看著窗外被雨水衝刷得模糊的世界,隻能無奈放棄。
“正好,歇一天。”
王子豪倒挺樂觀,拉著我去師大的學生食堂吃了午飯。
雨水敲打著食堂的玻璃窗,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室內顯得比往常更加擁擠和喧鬨。
我們端著飯盒,好不容易在靠近角落的地方找到兩個空位。
剛坐下,還沒吃幾口,王子豪用胳膊碰了碰我,眼神示意我看向斜前方靠近窗戶的位置。
“華華,你看……那不是何誌明嗎?”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何誌明穿著一件淺灰色的夾克,坐在那裡。
而他對麵坐著的,不是一個我們預想中的人。
那女孩穿著一件鵝黃色的毛衣,梳著高高的馬尾,側臉線條柔和,正笑著跟何誌明說著什麼,眼神明亮,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親昵。
她不是蘭鳳。
是葉雅。
我前世婚姻裡那根最深最痛的刺,那個最終導致我家庭分崩離析的“小三”。
我的呼吸驟然一窒,握著筷子的手指瞬間收緊,指節泛白。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又冷又硬。
怎麼會是她?怎麼會是在這裡?
這個時候的王子豪顯然不認識葉雅,但,他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眉頭緊緊鎖住,眼神裡充滿了震驚和打抱不平。
“何誌明他……”王子豪的聲音壓得極低,幾乎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
“他不是在和蘭鳳談戀愛嗎?每周一封信,寫得那麼勤!這算什麼?”
是啊,這算什麼?
我的腦海裡瞬間閃過蘭鳳收到信時那羞澀而幸福的眼神,閃過何誌明一貫溫潤沉穩、堪稱模範的形象。
原來那些深情款款的信件,那些看似專一的等待,背後隱藏的竟是這樣的不堪?
雨水似乎變得更加冰冷,順著窗玻璃蜿蜒流下,像一道道扭曲的淚痕。
食堂裡溫暖的飯菜香氣,此刻聞起來卻有些令人作嘔。
何誌明似乎察覺到了我們的注視,抬起頭,目光穿過嘈雜的人群,與我們對上。
他的眼神裡閃過一絲極快的慌亂,但隨即被他強行壓下,恢複了那種慣有的平靜,甚至對我們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而他旁邊的葉雅,也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來,看到我們時,臉上露出一個甜美卻帶著一絲探究意味的笑容。
那笑容,像一根針,刺破了我記憶中塵封的痛楚。
上一世第一次見葉雅,她已經三十多歲,如今的她十八九的年紀。
正是女孩最美好的時光,麵容豔麗,身材婀娜多姿。
不得不承認,她比蘭鳳更吸引男人。
王子豪猛地低下頭,用力扒拉著飯盒裡的米飯,胸口劇烈起伏著,顯然氣得不輕。“混蛋!”他低低地罵了一句。
我比他稍微冷靜一些,但心底的寒意卻在不斷擴散。
原來,有些人的本性,並不會因為重來一次而改變。
何誌明那副正人君子的皮囊下,包裹著的依然是搖擺不定、甚至可以說是虛偽的內在。
“蘭鳳知道嗎?”我輕聲問,像是在問王子豪,又像是在問自己。
“看這樣子,肯定不知道!”王子豪咬牙切齒,“要是知道了,以蘭鳳的性子……”
我們都沒再說下去。
食堂外的雨聲更大了,嘩啦啦的,仿佛要淹沒所有的聲音,也掩蓋住某些不堪的秘密。
這頓午飯吃得味同嚼蠟。我們匆匆吃完,離開了食堂。
雨水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我們共撐著一把傘,走在被雨幕籠罩的校園裡,心情比這天氣更加陰沉。
“華華,”王子豪緊緊摟著我的肩膀,聲音悶悶的。
“我忽然覺得,我們這樣挺好。光明正大,心裡乾乾淨淨。”
我靠在他身上,汲取著他身上傳來的、令人安心的溫度和力量。
是啊,比起何誌明那隱藏在溫文爾雅下的齷齪,我們一起擺攤的辛苦、算計每一分錢的瑣碎,都顯得那麼真實和可貴。
“這件事,”我沉吟了一下,“我們先彆告訴蘭鳳。”
“為什麼?”王子豪不解。
“沒有確鑿證據,隻是撞見一起吃個飯,說明不了什麼。貿然去說,蘭鳳未必會信,反而可能傷了她,也讓我們難做。”
我冷靜地分析著,前世的經曆讓我在處理這種事情時,多了一份謹慎,“再看看。”
王子豪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聽你的。不過,何誌明這小子……我看,以後得防著他點。”
雨還在下,打濕了我們的褲腳,也打濕了我們對某些人、某些事的認知。
這個看似平常的雨天,因為食堂裡那意外的一瞥,在我們心裡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原本清晰的人際關係圖,悄然出現了裂痕。
我們知道,有些東西,已經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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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關於蘭鳳,關於何誌明和葉雅,一個令人擔憂的問號,沉重地掛在了我們心上。
“子豪,那個女人確實很漂亮。比我們更美。”我故意試探他,想知道不同男人的審美。
“她?美個屁!一股子狐狸騷味。比不上蘭鳳,更比不上你。”王子豪氣鼓鼓的說著。
“沒想到何誌明是這種人,以前,我還特彆崇拜他!在他麵前還會有些自卑,覺得自己學習沒他好。”子豪自顧自的說個不停。
唉!我歎口氣!真怕蘭鳳又經曆我上一世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