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留了一句話,說許士傑會和他交代。
沈家良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希望他的兒子可以懸崖勒馬。
病房內,桑晚昏迷了整整一天之後終於醒了。
沈硯修早已經離開了。
睡夢中,她記得有人來看過自己,熟悉的手掌貼著她的額頭和半邊臉頰,卻一句話也沒有說。
她朦朦朧朧中知道是沈硯修救了自己,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來。看著她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樣子,他應該覺得自己很可憐吧。
現在,華庭在她身邊小聲地啜泣,怕把她吵醒,又怕她永遠醒不過來。
全身的鈍痛傳來,小腿像是被火燒過,腫脹沉重,最輕微的移動都會帶來撕裂一樣的痛感。
在那個紅色老房子的一幕又重新出現在眼前。沈硯國那張讓人作嘔的臉,臉上對她威逼利誘的神情,以及將她剝了個精光的打量。
還有更多的往事,十六歲的時候,師傅喝醉酒又一次闖進她和師姐的宿舍,她和師姐跪在地上被抽鞭子的樣子。
回憶被勾起,最後停留的畫麵卻是她一個人在金銘空曠的房間裡,燒得臉頰發脹,自己愛的人卻不聞不問,對自己無比嫌棄,說要關她一輩子。
她不想再睜開眼睛了。
沈硯國是對的,她就是一個麻煩精,一個禍害,從來不配光明正大地活著。
華庭的哭聲還在耳邊,她感覺無比厭煩。
“彆哭了。”
她第一次對華庭說出這樣不耐煩的話。
華庭聽到聲音抬起了頭,看到桑晚的睫毛動了動,眼淚瞬間湧了上來。
“醫生!醫生!我姐姐醒了!”
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去,聲音止不住地顫抖急切。
…
很快,呼啦啦病房圍了一圈人。
醫生,助理,還有護士,腳步淩亂,指令交錯,燈光亮得人晃眼。
她的衣服被撩開,冰冷的儀器一件接一件地壓在她的腹部和小腿。
她艱難地伸手,將心電監護儀的導線拔了。
‘滴——滴——’
儀器開始發生刺耳的警報聲。
醫生戴著口罩,停了手中的動作,沉默地看著她:
“桑小姐,請你配合。”
助理又一次將心電監護儀接通。
桑晚麵無表情,開始沉默地拆纏繞在自己胳膊上的繃帶。鮮血滲了出來,她好像渾然不覺。
華庭嚇了一跳,驚恐地看著主治醫生:“我姐姐她這是怎麼了?”
醫生收起手裡的工具,沉默片刻,神情罕見地嚴肅:“這位病人之前應該存在嚴重的心理問題。她現在應激情緒嚴重,需要給她找一個谘詢師。”
“她這樣的狀態,我們沒有辦法給她做任何手術。”
醫生轉過頭,對著助理說道:
“想辦法去輝市的醫院協調一下,看看能不能調出桑小姐的病理檔案兩邊會診。”
華庭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涼了。
她平生第一次後悔自己對桑晚說了那麼多言不由衷的話。
從她進桑家的第一天起,她討厭她,有時候公主脾氣起來的時候,也會罵她怎麼沒死在外麵。
罵她為什麼要讓桑家蒙羞。
還有譚叢林離開她的時候,她指著她的鼻子,說她從此以後再沒有她這個姐姐,希望她在她麵前永遠的消失。
她罵她的時候,她是不是已經病得很嚴重了。她和沈硯修在一起之後,總是不回家,是不是很早就恨她,不想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