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遠峰雙腿交疊,端坐在一側,始終不動聲色。
有人把這他段時間心中的疑惑點了出來。他不想表明自己的態度,隻繼續飲茶,臉上掛著意味不明的笑意。
桑晚是桑家私生女這件事,在上層圈子裡從來不是秘密。哪怕沒人公開議論,但是私底下的版本,早已足夠豐富。
沈硯修如今這樣大膽的舉動,著實讓人意外。
他分不清楚自己曾經並肩作戰的盟友是動了真感情,還是一種變相的捧殺。
經過這麼多事,他已經比以往更加謹慎,看事情也更加透徹。
從他在監獄裡見到桑晚的那一天起,就覺得自己的這個女兒以後會幫上他的大忙。生得漂亮,心思靈透,稱得上紅顏利器。
他覺得可能沈硯修自己都不敢承認,這兩年對她的感情早就越了線。
但是另一方麵,他又清楚沈家的男人有多冷漠克製。
沈硯修娶她,不可能隻是單純的情之所起,是有一定目的的。
到底是想和他冰釋前嫌,還是製造一個甜蜜的陷阱,他不得而知。
付文禮看他沒有反應,把話挑得更明朗了些:
“桑先生,依我看,沈家就算想與你利益捆綁,也不應該用這種方式。之前令愛和他是什麼關係?其中內情我們心知肚明。我們都是男人,不用付出任何代價就可以擁有的東西,又何必付出婚姻的代價。我這個人說話不好聽,但是——事出反常,桑先生要多留一分心。”
桑遠峰到了現在已經不在乎這些誅心的言論,他往椅背坦然一靠:“付生,對不起。這是我和沈家內部的事情。無論如何,我們現在是一家人。以後遠峰集團的發展,就不勞外人掛心了。”
他的態度並不激烈,眼前這個人在港島的勢力太大,他暫時還不想和他扯上任何關係。
付文禮想在內地市場布局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他在資本市場浸淫多年,有一套自己的體係,隻要打開突破口,後續的發展便順理成章。
他這次來是打算先試探試探桑遠峰的口風的,釋放一些信號,並沒有打算把事情談成。
某些時候,他隻要給一些心理暗示就足夠了。
“桑總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應該聽過一句話。”
桑遠峰眉尾挑了挑,側過頭看著他。
付文禮笑意不改,說出了那句名言:
“中國的商人,不是在監獄裡,就是在通往監獄的路上。”
他的指尖在桌麵上輕輕敲了兩下:
“您的女兒,是一張好牌,關鍵在於,是您打出去,還是交給沈家。”
…
桑晚在家隻見到了陳淑林。
名義上的母女倆已經有大半年未見。
陳淑林怎麼也沒有想到,桑晚再回到輝市的時候,已經多了一重身份。
她不喜歡她,應該說厭惡至極。
她看到桑晚,總是會想到她的母親。那個女人應該和她一樣,頂著這樣一張清純無辜的臉,卻做著最令人不恥的事。
果然她的好女兒也有樣學樣,輾轉在男人手裡。
先是譚叢林,又是沈家。
她不可能讓桑晚有什麼好名聲。桑遠峰想壓下去的醜聞,她隻會添油加醋,變本加厲地傳出去。
現在沈硯修說要娶她,她覺得這大概是她今年聽到的最好笑的一個笑話。
桑晚拖著病腿回到家的時候,隻感覺到了徹骨的寒意。
她從來不指望陳淑林會對自己有什麼好臉色。
說實話,華庭現在肯叫她姐姐,都讓她受寵若驚。
她在房間裡整理了一下自己舊日的書籍和衣服,便又拖著行李箱出去了。
沈硯修也沒有辦婚禮或是拍婚紗照的意思,隻等她哪天行動方便了去領個證,這件事就算結束了。
之前他和關儀的訂婚辦得太轟動,後來退婚又惹人非議,到了現在,他對這些形式上的事,已經沒什麼感覺。
消息已經傳出去了,他達到了自己預想的兩個目的,這樣就足夠了。
他派了司機跟著桑晚,讓她把東西搬到自己日常住的那套公寓。他這幾個月會非常忙碌,南灣和沈宅都不夠方便。
桑晚沒有異議。
她挺喜歡那套大平層的,外麵就可以看到明珠塔,視野很好。
她剛上車,就接到了桑華庭的電話。
這段時間,華庭已經全麵接手了公司的財務。她在公司的時間已經比父親還要多。
陳淑林對此很不滿,覺得她沒必要這麼累,還說如果她有個哥哥或者弟弟就好了,身上的擔子不會這麼重。
桑華庭覺得這簡直是個笑話。
陳淑林有想過給儘快給她介紹一個家世人品都過得去的男人,被她拒絕了。說桑家嫁出去一個女兒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