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徐承良堅持要送她離開,兩人一前一後地往餐廳所在的商場大門走去。
商場所地的地段極好,是輝市數一數二的商業綜合體。正值傍晚時分,玻璃牆上映出長街的燈影和人群的流動,繁華中又透出幾分清冷。
到了旋轉門口,正好有一位在穿著貴重的女士快步走來,踩著恨天高的鞋,手裡還拿著手機,搶在了他們麵前。
桑晚看她正在打電話,應該是沒看到自己,下意識地頓了頓腳,稍微側過身,給她讓出一條路來。
那位女士揚著頭,從旋轉門穿過去,很快就消失在霓虹流轉的街道上。
徐承良在後麵看到了一切。
和她分彆的時候,他沉默了片刻,忽而開口叫住了她。
“桑小姐。”
桑晚聽到醇厚的聲音,轉過身來。
“徐先生還有什麼事嗎?”
徐承良走到她麵前,指了指剛剛那位女士消失的方向,語氣溫和地開口:
“剛剛為什麼要讓她?”
桑晚有些驚訝。這好像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插曲。她不知道為什麼徐承良為什麼會因為這件事又特意折返回來。
“她在打電話,沒有看到我們。我做的有什麼問題嗎?”
徐承良很少教人怎麼做事,但是他今天正好有閒心,不介意多和這個小姑娘說幾句:
“你父親特意培養你,應該教過你很多事情。但是有一件事他沒有教過你。”
桑晚願聞其詳。
“該怎麼麵對衝突這件事,他沒有教你。剛剛你不應該讓她先過去的。這不是一件小事,這是一種習慣。當你習慣了忍讓,習慣了低頭,每一件小事都會磨損你的銳氣。”
他罕見得有耐心,和這位可以做她女兒的沈太太多說了幾句:
“桑小姐,你目光很敏銳,也懂得抓住機會。但是你要記住一點,任何時候,都要牢牢地扞衛自己的邊界。在你自己的世界裡,要把自己淩駕於所有人之上,你才能走得長遠。“
他頓了頓,才說出最後一句話:
“沈太太這個位子,你是合適的。”
他認為桑晚能聽懂他的言外之意。
如果她需要,他會幫她在沈家立足。當然,前提是她仍是頂著沈太太的頭銜,而且兩人的合作關係不變。
話音落下,一輛黑色賓利緩緩駛來,穩穩停在路邊。司機下車,替徐承良拉開車門。
他朝她點了點頭,神色從容:“仔細想想我說的話。”
桑晚沒想過,第一個真正看好自己的人,竟然是隻有兩麵之緣的徐承良。但是轉念一想,她又覺得很合理。
人與人之間,第一印象往往決定了此後的相處模式。
她第一次見徐承良的時候,應該就給他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所以他天然地對自己沒有偏見,反而會欣賞她的坦蕩。
沈硯修和他相反,他們的關係開始的何止不算完美,簡直可以算作扭曲。他口不擇言的時候,也會嘲諷自己是跟過大佬的女人。
有時候,她覺得沈硯修能接受她,把她留在身邊簡直像是做夢一樣。如果不是她在瑪麗醫院要死要活的樣兒,沈硯修大概不會娶她。
她站在街角,抬起頭,看到眼前車水馬龍。
夜色降臨。她沒有想好一會去哪兒,在華燈初上的街道上漫無目的地走著。周圍人流不算很多,有和她同向行走的,也有和她擦肩而過的。
街邊是清一色的奢侈品店,玻璃櫥窗後陳列著精致的包袋與高定禮服,暖黃色的燈光透出來,將本就奢靡的夜色染得更加柔軟。
耳邊的聲音漸漸模糊,徐承良今天和她說的話卻開始變得清晰。
她確實不習慣把自己擺在第一位。
桑遠峰,沈硯修都排在自己麵前。
想到這兒,她發現自己這次回來還沒見過父親。
這幾天夜深人靜,她一個人在家的時候,除了想著沈硯修,還在思考自己和桑家的關係。
十六歲那年,是父親花了極大的代價救她脫離苦海的。
這不是普通的小恩小惠,是足以改變她一生的恩情。
於情於理,她都應該為桑家奉獻所有。就像許士傑為了沈硯修也可以肝腦塗地一樣。
何況,那是自己的父親。
但是,她又覺得不太一樣。
沈硯修是怎麼對待許士傑的呢?
她不得不承認,沈硯修這個人除了有手段之外,確實值得人追隨。他隻是輕視怠慢自己而已,從來沒有輕視過許士傑。
某些時候,許士傑可以左右他的決定,違逆他的意誌。譚叢林的保險箱沒有找到之前,許士傑到底想怎麼對付她,她根本沒底。
她覺得可能是時候和父親見一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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