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耳邊一陣呼嘯,感覺肚子有些發緊,隱隱的疼痛從下腹緩緩升起,身體搖搖欲墜,整個心都被提了起來。
她沒想到沈硯修的動作這麼快,才一個月,事局勢便急轉直下。
是啊,從年初到現在,已經過去大半年了。如果這半年來上層早已達成共識,沈家在暗中應該已經做了不少鋪墊了,隻待合適的時機便能收網。
到了今天,她真成了經濟犯的女兒了。
輝市,她應該再也回不去了。
陳繼紅看到她臉上神色動搖,知道是自己說的話起了作用,臉上浮現出惡意的快感,嘴角壓不住,多說了幾句:
“去年的時候,有幾個奇怪口音的男人來這邊打聽我,我留了個心眼,去臨縣躲了一陣。我就奇了怪了,這輩子除了你這個掃把星,我還沒招惹過什麼人。那些人是誰?為什麼要來調查你?!”
桑晚心裡微微一沉,明白了過來。那些人,十有八九是許士傑的人。
她閉著眼睛冷靜了幾秒,呼吸逐漸平穩下來。進門的地方是洗手池,她從背後摸到一把中午剛洗過的水果刀,紮在台子上。
借著這點力量她站直了身體,又抬起頭來,眼底漆黑深沉:
“我說了,我既然能活著回來,你動不了我。”
她實話實說:“想知道那些人是誰,你有這個命聽嗎?為什麼會有人調查我,自然是因為有人看上了我這張臉,想要娶我這個桑家大小姐。你不是說我會勾引人嗎?那你不妨猜猜看,看上我的人,你惹不惹得起?”
說到最後,她的語氣平靜得不正常。
陳繼紅忽然愣住了,一時分不清她說的真話假話,下意識地來了一句:
“你騙誰呢,誰會看上你這個私生女?”
她將信將疑:“要是有人看得上你,你現在會出現在這兒?”
桑晚呼吸收緊,胸腔一陣酸澀,一直蔓延到喉嚨,用了很大力氣才壓下情緒: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回來避風頭的?我這張臉招不招人,師娘你不是最清楚了嗎?”
陳繼紅愣住了,她年輕的時候也是有幾分姿色的,知道男人私下都什麼樣。桑晚長了一張她討厭到極點的臉,偏偏讓男人無法拒絕。她這幾年在外麵要身份有身份,要容貌有容貌,真有權貴看上她,倒也不是不可能。
要說她無人問津,反倒不合常理。
桑晚知道她在想什麼,歪著頭一動不動地盯著她。
陳繼紅被她盯得發毛,下意識移開視線,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桑晚的手裡已經多了一把鋒利的水果刀。刀刃在燈下泛著寒光,頃刻間她渾身汗毛倒豎。
隔壁房間裡傳出來的孩子哭聲短暫地喚醒了她的神智,她彎下腰想把地上的手機撿起來,桑晚先她一步把手機踢了出去,哐當一聲,撞到了客廳的一角,屏幕碎裂的響動讓空氣凝滯了一瞬。
下一秒,桑晚用水果刀不懷好意地指了指她,冰冷的刀尖將人逼得退了回去。
“聽我一句勸,彆報警,到時候我怕你死得太難看。去年來找你的人裡麵,是不是有一個麵色黝黑,眉心還有疤痕的男人?”
桑晚保持姿勢不動,說話的時候臉上有不符合年紀的冷峻。許士傑的長相很特殊,她相信隻要陳繼紅見過,一定忘不了。
陳繼紅眼裡一閃而過的驚慌已經告訴了她答案,她勾了勾嘴角,將刀放了下來,輕聲笑了出來:
“你倒是聰明,還知道躲著那幫人。我不妨實話告訴你——他們背後那個人,比我父親危險一萬倍,普通人沾上了沒什麼好下場。桑遠峰不過是給了你一筆封口費,不會要你的命。如果你管不住自己的嘴,在那些人麵前多說我半個字,我保證他能讓你生不如死。”
她緩緩逼近一步,壓著聲音不想讓程青聽到:
“以後再見到這些人,不要耍小聰明,也不要說你見過我,我是在救你的命,聽得懂嗎?”
桑晚眼裡威勢越來越盛,說出來的話沒有讓人質疑的可能。
陳繼紅本來將信將疑,現在被她篤定的氣場震懾住了,隻覺得脊背發涼,擠不出一句話來,隻能使勁點頭。
桑晚下腹的疼痛越來越劇烈,額頭已經有冷汗冒出,用最後一點力氣給她指了指門口的方向:
“馬上滾,彆等我後悔放過你!”
空氣凝滯了片刻。陳繼紅被她嚇得雙腿發軟,幾乎是踉蹌著退到門口,在客廳摸索了半天,終於找到她的手機,跌跌撞撞逃了出去。
門被一陣風帶上了,屋子裡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
桑晚再也支撐不住,身體順著冰冷的洗手池台緩緩滑落,雙手無力地撐在地麵,指尖卻在不受控製地顫抖。腹中的疼痛一陣緊似一陣,像鈍刀反複割著血肉,汗水順著鬢角簌簌滴落,很快就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下意識低頭,感到一股溫熱緩慢地從腿間蔓延開來,浸濕了衣裙,帶著刺鼻的氣味。
她怔怔地抬起手,溫熱的血液在指縫間流淌,很快就在冰冷的空氣中慢慢涼透。
胸口被重物死死壓著,心裡有什麼東西徹底被碾碎了。
喉嚨裡湧出乾澀的氣息,幾乎發不出聲音,隻能低低地喚了一聲:
“姐…”
眼前的世界開始崩塌,失去意識前,她最後一個念頭,是沈硯修永遠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麼。
他為什麼一定要選擇這個時候對桑家動手?桑華庭遠在千裡之外,是不是要一起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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