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轉身向後退了幾步,一直退到床邊。
她今天穿了一身紅色的亮片禮服,襯托得膚如凝脂。一年的時間,頭發又長長了,發端微卷,垂在胸前。
她轉過半邊身體,盯著付文禮:“付先生應該不缺女人,今天當真要這麼做?我敢脫,你敢看嗎?”
付文禮仍然逼視著她,眼裡有怒火,沒有退讓半分。
“我從不虧待女人,但是也不慣你們貞潔烈女的毛病。我既然敢把你扣下,就要你明白,以後你是我的人。”
桑晚覺得有點諷刺。
她剛剛在遊輪上聽到了付文禮的情史,和自己之前在內地聽到的版本大相徑庭。
他對外的公眾形象,可是思念亡妻,獨自培養兩個兒子長大的絕世好男人。
她抬眼冷漠地看著他:
“付先生,我記得您和發妻也是在遊輪上認識的。您的生日,正好是你們的結婚紀念日,當時她挑了這個日子舉行婚禮,應該是怕您忘了這個重要的日子。”
桑晚歪著頭質問了他一句:
“今天您這樣做,還對得起她嗎?”
話音落下,空氣凝固了。四周靜得隻剩下外麵傳來的引擎轟鳴聲,夾雜著海浪的聲音,卷入室內。
付文禮從沙發上緩緩站了起來,走到她麵前,低下頭盯著她,明顯壓製著怒火:
“誰允許你提她的?”
兩個人在沉默中對視。
付文禮的目光逐漸變得森冷,被觸到了逆鱗後,簡直想把她生吞活剝:
“是不是覺得自己很聰明?”
下一瞬,他忽然伸手,猛地一扯。昂貴的禮服應聲裂開,襯裡的錦緞也被硬生生扯開一道口子。肩帶失去支撐,整件禮服順著她的身形緩緩滑落,最終跌成一團無聲的布料,落在她腳邊。
空氣中混著煙草與酒氣,他側過身,斜眼盯著她,眉宇間全是壓不住的怒意,警告了一句:
“你什麼身份?也配和我的夫人相提並論?我這輩子沒打過女人,彆讓自己成為第一個。”
說完沒等她回應,大步離開了。
人走後,桑晚在原地緩緩蹲了下來,把頭埋進了兩個膝蓋之間。
三月的維港,空氣中還夾雜著冷意,海風吹進來,很快她全身都涼了。
外麵喧囂的聲音還在繼續,和這個城市一樣,似乎永遠不會休眠。
這是她第二次在港島待這麼長的時間。
她有點信命了,她和這個地方大約是八字不合,隻要踏入這個地界,就會有源源不斷的麻煩找上自己。
她剛到深市沒多久,付文禮就把自己和雨晴控製起來了。
他把自己扣下,一方麵是因為沈家做的事遷怒於自己。另外一方麵,他恐怕認為雨晴是沈硯修的孩子,一年之後如果沈家阻撓,賭牌不能如期續約,他手上便多了一個和沈家談判的籌碼。
現在讓他誤會下去,雨晴是絕對安全的。
至於自己,命都捏在他手裡,一年之後是死是活全看他心情。
這個人不可靠。
她從地毯上站了起來,將撕破的禮服踢到了一邊,整個人有點昏昏沉沉,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很快就睡過去了。
…
這一覺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她搖了鈴,付文禮的人給她送來了午飯,順便給她帶了一身嶄新的套裝,放在門口。
她拿進來換好,發現門外又響起了敲門聲。
“還有什麼事?”桑晚打開門,有些不解。
門口的人神色冷淡:“溫小姐會打牌嗎?”
“會一些。”
“那就好,晚上有個牌局,付先生讓您一起過去。”
桑晚頗有些意外,多問了一句:“都有誰在?”
“主要是金管局的繼任局長和他的太太,還有澳島的幾家富商,包括蘇家的千金蘇曼文小姐和她的姑媽。”
這倒是稀奇了,這麼高規格的牌局,已經算是半公開的政商交流場合,付文禮也不怕她去了添亂。
她剛來付文禮身邊不久,倒也知道他之前身邊是有一位紅顏知己的,好像叫任敏之。
“這種場合,付先生怎麼不叫任小姐作陪。”
門外的男人語調波瀾不驚:“付先生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您不用緊張,到時候隻管發牌就好。”
桑晚心底一冷,隨即明白了,這不是讓她去作陪,而是讓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充當荷官。她昨天惹怒了他,現在要變著法子給她難堪。
晚上八點,準時有人把她帶到了頂層的豪華套房。
套房燈火輝煌,水晶吊燈將金色光芒灑滿大理石地麵,鑲邊的卡座環繞四周,中央擺放著一張特製的長形賭桌,桌麵覆著墨綠色絨布,籌碼與牌盒已整齊擺好。
她對這些倒是不陌生,不過做荷官,倒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