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站在樹影裡,院子裡很安靜,她清晰得聽到了申育明說的話。
她之前也擔心過,申育明會不會調查自己的背景,畢竟是他未來的兒媳,再謹慎也不為過。但是現在聽他這樣輕描淡寫的叫自己桑小姐,心裡反而放鬆下來。
她對申奕辰還有基本的信任,知道他不會把自己的身份告訴家裡。申育明是自己察覺到的。
比起申奕辰和那個女孩兒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她好像更想知道申育明是怎麼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您什麼時候發現的?”
申育明沐浴在月光下,靠回椅子上,麵上波瀾不驚:“奕辰告訴我他要娶你的時候。”
他很了解自己的兒子。
“這幾年他不肯成家,他母親和我給他介紹的人都被他擋回來了。招商會結束回來那天,他忽然轉了性子,整個人魂不守舍的,說他這次改主意了,接受家裡的安排。”
申育明抬眼看著她:
“他給我提了個醒,能讓他收心的人不多,我印象中,桑大小姐算一個。”
桑晚走到他對麵曲腿坐下,眼含笑意:“那您也能答應這門婚事?”
申育明看進她眼晴裡,開口的時候帶了幾分長輩的嚴肅語氣:“誰都有過去,我又何嘗不是草莽出身。英雄不問出處,桑遠峰的事,不應該牽連你。你現在是溫寧,任敏之的心腹重臣,新天地的話事人。”
他坐直子身子,迎著她的目光:
“我申育明隻認你這一個兒媳婦。奕辰心性未定,你經曆的事比他多,我今天就把他交給你了。”
桑晚從來沒有這麼沉重過,她大概沒想到有一天,有人會把自己的兒子托付給她。
她甚至有點動搖了。
貌合神離的婚姻有那麼難以接受嗎?
和申家結合是眼下最正確的事情,她將會獲得申育明的鼎力支持。新天地在大灣區會打開新的局麵,付大公子再也阻擋不了她和任敏之的腳步。
愛情這玩意兒有什麼用呢?她不是情竇初開的少女了,感情當然應該為利益讓步。
第二天第一縷陽光照射進來的時候,她聽到了申奕辰在外麵敲門,她已經換過衣服了,走到門邊給他開了門。
申奕辰進來,看到她剛化了妝,唇妝明豔,一層淡淡的眼影,把她原本就漂亮的眼睛襯托得神采飛揚。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她完全沒受影響,申奕辰心裡更難受了,站在原地定定地看著她:“昨晚睡得好嗎?”
“挺好的。”
桑晚態度冷淡。
申奕辰走到她身邊,有點拿不準她的態度:“溫溫,你彆這麼和我說話。我知道我做錯了事,你要是不高興就扇我一巴掌好了。”
說著就要去拿她的手,桑晚甩開了:“我沒生氣。”
她轉過身,坐回梳妝台繼續定妝:
“昨晚忘了告訴你,我沒把那個女孩兒怎麼樣。是她自己摔倒的。她跑得太快了,估計摔得很重。你最好送她去醫院看看。”
申奕辰在她背後站著,時間在沉默的對峙中被拉長。這種感覺太不舒服了,他感覺她好像永遠都不會正眼瞧自己一眼,甚至比不上當時在倫敦的時候。
過了一會兒,他終於冷笑出聲:“你是不是不想和我訂婚了?”
桑晚收拾好自己,出門前回頭看了他一眼:“說實話,我不知道。”
港島半山
高爾夫球場,晨霧還未散儘。草坪被修剪得整齊平整,腳下是帶著露水的青翠綠意。
付文禮穿著灰色的運動衫,袖口挽得乾淨利落。一個標準的揮杆動作,白色的高爾夫球在空中劃過一個完美的拋物線。
付大公子一身西裝,站在他身後,看他一杆結束才開口:“父親,您寶刀未老啊。”
付文禮回過頭來,將球杆交給了隨從,和他並肩往外走:“今天怎麼有空過來?我聽說最近澳門那邊很熱鬨。”
“可不是,任敏之剛給新開業的賭場剪過彩,各級官員都到了,場麵大得很。”
“這不是去年就知道的事嗎?這件事她和我打過招呼。”
父子二人邊走邊說,腳下的草被風壓低又彈起,陽光從雲縫裡透出,映得付文禮的發梢泛著銀白。
付大公子側頭看著他,眼底那點克製的急躁終於露了出來:
“爸,您有沒有後悔過,當年真的把副牌交給任敏之。那個女人就是個喂不熟的狼!”
付文禮這幾年更顯蒼老了,體力跟不上之後,逐漸把家裡的產業交到了大兒子手上。他已經過了鋒芒畢露,更進一步的年紀,聽到自己兒子這麼說話也不生氣:
“那你還能找到比她更合適的人選分走那張賭牌嗎?你還年輕,時代變了,有些時候,你要學會和對手講和。”
“我不明白,您妥協了,結果呢?現在任敏之能擺正自己的位置嗎?她有多久沒來看過您了?還有那個溫寧,她要和申育明的兒子訂婚了。這件事要是真成了,澳門的格局可就變了。這兩個女人還不知道要怎麼對付我呢。去年新天地在港島的投資,是我給攪黃的,她們心知肚明。”
付文禮眼底沒什麼情緒,對於他來說,維持現狀是最好的:“做好你自己的事吧,不要再和她們起衝突。”
他想起了什麼,又多交代了一句:“還有,彆再有動敏之的念頭。她畢竟曾經是半個付家人,不要給我搞出人命來。”
大公子冷笑了一聲,眼底劃過一抹狠意:“我哪有這個本事,現在她多謹慎。泰國那位回來了,新天地的安保,還有任敏之身邊的保鏢都是他一手安排的。針插不進,密不透風。”
過了片刻,他話鋒一轉:
“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最近有個人一個人在深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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