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前一天,倫敦下著微雨。
華人街張燈結彩,紅色的燈籠高高掛起,每家飯店都人滿為患,華庭沒有預定到合適的位置,撐著傘在街道上漫無目的地走著。
英國沒有假期,她上周和老板申請了年假,沒有得到回複。今天和她開會的時候,又有意無意地提起了她來年的晉升流程,話裡話外,覺得她還年輕,太早升director難以服眾,而且,對她今年的工作也不是很滿意。
她的頂頭上司是一位年過四十的華人同胞。她覺得挺可笑的,本以為同是中國人,她多多少少會受到一些照顧,但是入職兩年,她感受到了一種莫名其妙的防備和打壓。
今年她經手的一個收購案,幾乎是從頭跟到尾的,但是一直到最後,她都沒有見過甲方的核心人物,上周最關鍵的會議,她直接沒有出現在邀請名單上。
她不是軟弱的可欺的性格,第二天就到了老板辦公室,要他給一個解釋,這個男人確實給了她一個冠冕堂皇的解釋,與會人員太多,他忘了。
她今天在公司基本沒在工位上,一直在思考一件事,她老板的意思太明確了,她是不是該主動辭職走人?大摩宣布獎金的日期和和公布裁員名單的日期是同一天,進了那道玻璃門,有人笑著出來,有人抱著自己被打包好的私人物品出來。
她如今拿著高額薪酬,獎金也不是一個小數字。她很懷疑自己今年是後一種。
明天就是除夕了,她看到街上一張張笑臉,覺得沒勁透了。
正心煩意亂的時候,她的電話鈴聲響了,是自己男朋友打來的,她盯著來電顯示看了幾秒,直接按掉了。
過了一會兒,收到一條短信。
【你能不能改改你的大小姐脾氣?】
她懶得回複,又過了幾秒,第二條消息又傳過來了,這次是個長篇大論。
【henry為什麼針對你,你太鋒芒畢露了。你的背景和履曆在這邊早就不是秘密了,他知道你的出身和能力,要取代他隻是時間問題。你學不會和他低頭,就隻能被壓著打。這次的會議名單我沒有留意,我也是事後才發現你沒有被邀請的。】
【我和你解釋過了,這件事和我沒關係。】
桑華庭皺著眉頭看了兩眼,差點氣笑了,她還沒見過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
短信還是一條一條地發過來,她越看越煩,情緒一下起來了,罵了一句傻,把他拉進了黑名單。
再往前走就是攝政街了,街角停了兩輛黑色的奔馳,s680,車身線條穩重,沒有誇張的標誌,這在倫敦街頭很常見,她沒有多想,直接走了過去,靠在牆邊,給桑晚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了。
桑晚正在去機場的路上,看到來電提示馬上接起來了,華庭很少主動聯係她,臨近春節了,她才發現自己這幾天把妹妹忘了。
“華庭,出什麼事了?”
“嗬,姐你還想得起我啊?給你打了十幾個電話了,現在才接。”
桑晚有點沉默,不敢接她的話。她關機了兩天,恐怕華庭也在找她。
“對不起啊,昨天就應該打給你的。春節回來嗎?”她認錯的態度很端正。
“姐,我打算開了年回香港。”
桑晚看到沈硯修在邊上看著自己,沒有回避他,繼續和妹妹聊天:“你是指回來工作,還是度假。”
“回來讓你養著,願不願意?”華庭和她撒了個嬌。
“出什麼事了?”桑晚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沈硯修,覺得妹妹的狀態似乎不對。
“你好好說話。我現在去機場的路上,你在倫敦哪兒,我先去找你。”
西班牙和英國不算遠,實在不行她直接飛過去把人帶回去就好了。
華庭顯然情緒不是很高,還在和她開不著調的玩笑:“那就是不願意了?沒意思。算了,也不用你管我!我趁年輕找個大佬包養得了。”
“華庭!”
桑晚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問清楚,那邊已經掛了電話。
華庭撂了電話,心情更差了,看到地上有一顆碎石頭,想也沒想就一腳踢了出去。
碎石頭在地上滾了出去,狠狠地撞上了一個人影。
黑色的夾克,筆直的褲腿被彈起一點褶皺,又恢複原狀。今天倫敦下了一點微雨,他沒有打傘,就直直站在街角,和冷漠的城市融為一體。
“二小姐?”
臨近春節,許士傑難得有幾天假期,隻是難免要在國外處理一些麻煩事。
他剛剛從車上下來,就聽到有一個清脆的女聲在罵人。剛回頭,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
他正好在街邊等人,盯著對麵打著傘的女孩打量了一會兒,女孩兒抬頭的瞬間,他終於看清楚那張嬌縱的小臉。
“二小姐,好久不見。”
“許士傑?”桑華庭嚇了一跳。
驟然見到故人,她有些不適應,看著那張久違的麵龐沉默了片刻,終於開口了:
“這麼多年,你還是那麼沒素質。”
她剛剛沒控製住脾氣,好像說了一些混話。這個男人也不知道偷聽了多少。
許士傑往前走了一步,全身都是壓迫的氣質:“二小姐現在挺有想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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