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住對方後,韓無塵眼中厲色一閃,沒有絲毫遲疑。
深知此類死士間諜必然受過嚴苛反製訓練,常規訊問絕無可能奏效。
韓無塵一步上前,右手食指中指並攏,指尖繚繞著萬相印的清輝與一絲歸墟的寂滅之氣,毫不猶豫地按在了對方天靈蓋上!
“搜魂!”韓無塵低喝一聲,強大而霸道的神念如同無形的尖錐,悍然侵入對方識海,便要強行翻閱其記憶,揪出幕後主使與陰謀全貌!
然而,就在其神念剛剛觸及對方記憶表層,尚未深入核心的瞬間——
一股無法形容的、極其陰毒冰冷的禁製之力,如同深埋於靈魂最深處的劇毒炸彈,被猛然觸發!
那禁製並非用於防禦外敵,而是純粹的、惡毒的自我毀滅程序!
它無聲無息地爆發,力量並非向外擴散,而是向內瘋狂塌縮、湮滅!
那探子的神魂,連同其所有的記憶、意識、乃至存在過的痕跡,在這股力量的作用下,如同被投入強酸的王水,又像是被無形的巨手瞬間攥緊的琉璃,連慘叫都未能發出一聲,便寸寸碎裂,化作最原始的虛無!
韓無塵悶哼一聲,如同被無形的毒針狠狠刺了一下神識,猛地撤手後退。
指尖之上,竟纏繞上了一絲如有生命般試圖反向侵蝕的冰冷黑氣,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湮滅意味。
韓無塵立刻運轉歸墟之力,灰褐色氣流流轉,才艱難地將那一絲黑氣化去,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搜魂徹底失敗!
不僅一無所獲,反而差點被那惡毒的禁製反傷!
整個過程快得令人窒息。
從暴起發難到搜魂反噬,不過短短一兩息時間。
此刻,哨所內隻剩下那具迅速冰冷、眼神空洞凝固、徹底失去一切神魂氣息的軀殼軟倒在地。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彌漫開來。
韓無塵麵色鐵青,看著地上的屍體,拳頭不自覺地握緊。
對方手段之決絕、防禦之嚴密、心思之歹毒,遠超預料。
這根本不是尋常的探子,而是某種……冰冷的消耗品。
“……隻來得及抓到一些碎片。”韓無塵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的怒火和凝重,他閉上眼,努力回溯那禁製爆發前的一瞬,從飛速消散的意識殘渣中撈取信息,“無儘的黑暗……扭曲的、不似天然的龐大洞窟輪廓……還有一個詞……不斷回蕩……‘歸寂’……”
這個詞,冰冷、空洞,卻又帶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栗的終結意味。
陳理則蹲下身,麵無表情地檢查著那具空殼。
電磁感知細致掃描著每一寸身體結構。
“生命體征完全消失。神魂湮滅過程符合強能量內爆模型,疑似預先烙印於能量核心深處的觸發式程序。未能捕獲有效生物信息或能量簽名殘留。”彙報依舊冷靜客觀,仿佛在分析一件故障的儀器,但那雙平靜的眼眸深處,數據流的速度卻比平時快了幾分,顯示他正在全力分析和記錄這一切。
兩人站起身,目光再次投向哨所外那無邊無際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沒有硝煙,沒有法術對轟的絢爛光影,但這場短暫而激烈的無聲較量,卻比任何正麵廝殺都更讓人感到心悸與壓抑。
敵人在暗處,不僅手段詭異精密,其冷酷與非人的特質更是超出了他們對“對手”的常規認知。
天域七萬一千六百零一年。
那具冰冷的屍體和“歸寂”二字帶來的沉重壓力尚未化開,哨所平台的能量屏障再次泛起漣漪。
這一次,來的並非偽裝者,也非奪命潮汐,而是一艘天域製式的、線條流暢的銀色虛空舟。
舟艙開啟,三名修士緩步而出。
為首的是一位長須飄灑的老者,其周身氣息淵深似海,赫然是一位元嬰巔峰。
他目光如電,一踏上平台,便自然而然地掃過哨所外圍那經曆過數次慘烈大戰、雖經陳理以珍材強化卻仍顯斑駁古拙的防禦陣法,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嘴角掠過一絲幾近於無的挑剔與惋惜,仿佛一位藝術大師看到了被糟蹋的上好胚料。
其身後跟著兩名元嬰初期,眼神銳利,同樣帶著矜持與傲氣,四下打量間,目光中不乏審視與評估。
“老夫周嵩,青雲門長老,奉宗門化神之命,攜弟子二人,前來協防戍守。”老者開口,語氣平淡,卻自然帶著一股久居上位、且於自身領域擁有絕對自信的威嚴,“此地陣法……嗯,‘星辰金’與‘虛空晶核’確是頂級寶材,用得也還算紮實,保住了根基。可惜,諸多變化應對,靈絡勾連,未免失之粗疏僵化,未能儘展其妙,平白浪費了三四成威能。”
他的評價一針見血,直指關竅,卻也毫不掩飾其居高臨下的評判姿態。
韓無塵緩步而出,麵色因舊傷與連日緊張仍有些蒼白,但眼神已恢複沉靜,如同深潭。
韓無塵並未因對方元嬰巔峰的修為和挑剔的評價而動怒,隻是平靜拱手道:“有勞周長老與二位道友跋涉。我等二人也是青雲門所屬,哨所簡陋,屢經惡戰,能於廢墟中維持運轉、護得我等性命已屬不易。如今周道友增援,實乃第七哨所之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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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語客氣周到,卻自有一股曆經血火淬煉、於生死邊緣磨礪出的沉凝氣勢,那並非純粹的修為威壓,而是一種更深層的力量。
目光掃過三人,雖無逼人之勢,卻讓那兩名元嬰初期下意識地收斂了目光中的審視,微微垂首。
周嵩亦是微微一怔,蒼老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訝異,他清晰地感受到韓無塵身上那隱隱透出的、與其元嬰初期修為並不完全匹配的淵深氣度,那是一種觸及了融合領域力量的跡象!
再加上一旁始終沉默而立、周身卻仿佛縈繞著無形力場、讓他這位元嬰巔峰修士都隱隱感到一絲莫名威脅的陳理,周嵩心中那點因修為和技藝而生的傲氣,不由得稍稍收斂了幾分。
“韓道友客氣了。”周嵩拱手回禮,語氣較之前緩和了不少,“既為同門,守望相助是分內之事。界海中危機四伏,多一分力量總是好的。我等這便著手,梳理此地陣法脈絡,必使其固若金湯。”
“有勞周長老。”韓無塵點頭,隨即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清晰言明,“哨所日常防務與對外敵應對,仍以我與陳閣主為主。陣法維護、優化與內部運轉,便全權拜托周長老。若有外敵來犯,需即時聽我號令,協同禦敵,不得有誤。”
這番話,瞬間明確了主從關係——周嵩團隊是技術支援,但指揮權仍在韓無塵手中。
周嵩目光閃動了一下,白須微拂,最終緩緩頷首:“理當如此。韓道友放心,老夫省的。”他明白,在這前線哨所,經曆過血戰的人才有最終發言權,這是界海的法則。
初步的交接與權責劃分剛告一段落,哨所內尚未完全沉澱的氣氛便被一道突如其來的流光打破。
那是一枚僅有手指長短、通體剔透的玉符,表麵流轉著天域獨有的加密靈紋,它無聲無息地穿透外圍屏障,如同擁有生命般,精準地懸浮於韓無塵麵前。
其上蘊含的跨界傳訊波動,遠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強烈和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