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鐘的餘韻還在山間回蕩,陳理已踏著晨露來到了煉器堂。
堂前的地火爐正冒著青煙,幾個弟子打著哈欠在整理鍛材。
趙師兄。陳理拱手作揖,袖中的遊標卡尺微微發燙,想借幾個懂機關術的弟子,再討些玄鐵精金...
趙鐵莽從鍛爐後探出頭來,黝黑的臉上還沾著煤灰,他咧嘴一笑,牙齒在晨光中閃閃發亮:姓陳的,大清早的就想來占便宜?手中的鐵錘往砧板上一敲,火星四濺。
趙鐵莽將鐵錘重重砸在砧板上,火星四濺:私人交情?咱倆有啥交情?我大哥的事沒找你算賬就不錯了!他抹了把臉上的煤灰,銅鈴般的眼睛瞪得滾圓,想要人手材料?除非拿著任務殿讓找包子拿蓋印的調令過來。粗壯的手指往牆上一戳,斑駁的門規石碑被敲得嗡嗡作響,白紙黑字寫著呢,我趙鐵莽最講規矩!
陳理摸了摸鼻子,手中的遊標卡尺發出哢嗒輕響。看來這莽漢還在為擂台比試輸給自己的事耿耿於懷,他暗自搖頭,轉身往任務殿走去。
任務殿內,執事白子夜正伏案核對玉簡,聽到腳步聲頭也不抬:何事?
想找煉器堂借調弟子,還需批些材料。陳理遞上清單。
白子夜掃了一眼,眉頭頓時皺成山丘:借兩千個精通機關術的弟子?玄鐵精金三百萬斤?他啪地合上玉簡,終於抬起頭來,用量這麼大,得先有執事堂的許可令。手指往無名峰一指,陸九淵今日當值,去找他批條子吧。
殿外晨鐘恰好敲響第二遍,陳理望著漸亮的天色,不禁搖頭苦笑。
這青雲門層層疊疊的規矩,簡直比解多重積分還要繁瑣複雜。
執事堂內檀香嫋嫋,陸九淵正襟危坐於案前。這位如今執掌藏經閣大權的首席弟子,玉冠束發,眉目如畫。見陳理進來,他含笑提筆:陳師兄要批多少材料?
陳理遞上清單,陸九淵掃了一眼,朱筆已在玉簡上落下第一道紅印。忽而筆鋒一頓,抬眸問道:你要多少材料還需要我們這邊批條子,這麼多玄鐵精金,是要煉製何物?
先來個三百萬斤,我是準備改造水瀑布,建造水力發...
什麼?!三百萬?還改造天水瀑布??他聲音陡然提高八度,連帶著殿外棲息的靈鶴都被驚得振翅飛起。
陸九淵手中朱筆啪嗒墜案,墨汁濺在雪白袖口也渾然未覺。他猛地站起身,案幾上的玉簡嘩啦散落一地。
緩緩卷起被墨跡染汙的玉簡,他神色凝重如霜:這等動搖山脈根基的大事,非得大執事親自首肯不可。
......
執事殿前,大執事劍三抱劍而立的身影如青鬆挺立。聽聞來意後,他冷峻的麵容紋絲不動,唯有劍鞘上的寒芒微微閃爍。
劍三抱劍而立,玄色衣袍在山風中獵獵作響。規矩就是規矩。他聲音冷冽如霜,涉及山脈靈脈改造,需掌門親批印信。腰間刑令隨著轉身發出清脆錚鳴,現在是林清霜在掌門殿當值,你去掌門殿取得掌門印信。
......
掌門殿內,林清霜正伏案批閱玉簡。
聽聞陳理來意,她素手執筆,朱砂未落,身旁職守師弟急忙勸阻:大師姐且慢!
那弟子恭敬作揖:此等大工程,按例需問過——靈獸穀的靈糧可足三月之需?練功閣的弟子修煉可否暫停?煉藥堂的丹藥儲備能否應急?刑罰堂的巡守人手如何調配?煉器堂的器具可堪使用?他無奈攤手,如今殿中諸事繁雜,恐怕要勞煩陳師兄親自走一趟了。
林清霜腕間霜綾輕顫,似要言語,終是輕歎一聲,向陳理遞來一個歉然的眼神。窗
外暮色漸沉,將殿內眾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陳理低頭凝視著腰間那枚溫潤的玉牌,藏經閣首席弟子的雲紋在晨光中流轉,他長歎一聲,呼出的白氣在清冷的晨霧中緩緩消散。
秘傳閣那邊埋首於靈能推演,向來不問俗務。剩下八大殿閣......陳理摩挲著手中的遊標卡尺,青銅齒輪發出輕微的哢嗒聲。
為了科學!陳理咬緊牙關,眼中閃過一絲決然。
晨霧中,陳理的身影漸行漸遠,唯有卡尺上的公式符文在霧中若隱若現,如同指引前路的星火。
遠處傳來早課的鐘聲,與陳理的腳步聲交織在一起,在青石板上蕩起細微的回響。
靈獸穀內空蕩蕩的,殿前值守的弟子見陳理來訪,忙不迭咽下口中的靈果:楚師兄又去後山藥園種他的靈蔬了。他抹了抹嘴角的果汁,拍著胸脯道:不過陳師兄放心,隻要不動用外門雜役,咱們靈獸穀的存糧足夠全門弟子吃上三年!
說著又摘了個靈果啃起來,汁水順著下巴滴在衣襟上:反正那些弟子們平日也是閒著修煉,不如讓他們活動活動筋骨。他眨眨眼,壓低聲音道:聽說陳師兄要改造天水瀑布?我這兒還存著三筐火靈棗,乾活時給弟子們當零嘴正好。
穀內靈禽的鳴叫聲隱約傳來,陳理看著這個滿臉稚氣的臨時管事,不禁莞爾。這靈獸殿上下,倒是比想象中好說話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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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功閣內,趙鐵山正指導弟子們演練基礎煉氣。聽聞陳理來意,他手中狼牙棒地一聲砸在地上,震得案幾上的茶盞叮當作響。
陳哥要辦事?他銅鈴般的眼睛瞪得滾圓,聲如洪鐘,全體停課!即刻調撥五十名體修弟子聽候差遣!
轉頭對著一眾目瞪口呆的弟子吼道:誰有異議?狼牙棒上寒光閃爍,先來問問我的狼牙棒答不答應!
閣內弟子麵麵相覷,幾個膽小的已經縮著脖子往後退。
趙鐵山一把攬住陳理肩膀,壓低聲音道:陳哥,上回你說要研究的那個細胞煉體咋樣了?!
窗外驚起的飛鳥撲棱著翅膀四散而去,幾片羽毛打著旋兒飄落在煉藥堂的門檻上。
堂內藥香繚繞,蘇半夏正專心搗著一爐清心丹,玉杵與藥臼碰撞出清脆的聲響。聽聞陳理來討要丹藥,她手中動作不停,頭也不抬地嗤笑一聲:
丹藥?玉杵重重砸下,濺起幾粒朱砂,搬幾塊石頭還要嗑藥?靈獸穀的靈米不是管夠麼?
蘇半夏素手一揚,一袋糙米地砸進陳理懷裡,激起一片細密的粉塵。她終於抬起眸子,鳳眼中流轉著促狹的笑意:想要丹藥?玉杵往門外隨意一指,門在那兒呢,慢走不送!
陳理苦笑著轉身,剛要邁步,卻聽身後玉杵聲突然一頓。
等等!蘇半夏像是突然想到什麼,鳳眼微眯,若是全門派都去忙活你這工程...她指尖輕點朱唇,眼中閃過狡黠的光,豈不是沒人來煩我要丹藥了?
玉杵地杵進藥臼,她展顏一笑:這計劃甚妙,本師姐準了!說著又從袖中甩出一個小玉瓶,喏,賞你三顆回氣丹,可彆說我蘇半夏小氣!
窗外,幾隻靈鶴恰好飛過,投下的影子掠過她帶著得意笑意的臉龐。
陳理接過玉瓶,不禁莞爾——這煉藥堂的師姐,倒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主兒。
堂外趙鐵山粗獷的吆喝聲漸近,蘇半夏嘴角微微上揚,低頭繼續搗藥的動作卻輕柔了幾分。
玉杵與藥臼相擊的聲響清脆悅耳,竟隱約合上了遠處弟子們集結的腳步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