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裡彌漫著消毒水和鐵鏽的混合氣味,燈光在頭頂嘶嘶作響,勉強驅散角落的黑暗。自稱“歸零地”的女人——其實本名叫雁北歸,一個聽起來就很有傳奇特色的人,她讓其他人叫她“頭雁”——指揮著手下高效地忙碌著。
有人用某種噴霧處理皮卡駛入的痕跡,有人在倉庫門口和屋頂布置著不起眼的傳感器,那個叫阿傑的年輕人則動作熟練地檢查著劉樂黎的傷勢。
黃毛像一頭焦躁的困獸,在車旁來回踱步,目光時不時掃過“頭雁”和她的人,警惕絲毫不減。劉樂黎靠在放倒的車座上,任由阿傑處理傷口,劇痛和疲憊如同潮水般陣陣襲來,但他強迫自己保持清醒。體內那“種子”方才極其微弱的悸動,像一根刺,紮在他的神經末梢。
“多處軟組織挫傷,肋骨可能骨裂,輕微腦震蕩,脫水,極度疲勞……”阿傑一邊處理,一邊低聲向“頭雁”彙報,“需要靜養和進一步檢查,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頭雁”點了點頭,目光再次落到劉樂黎身上,那雙銳利的眼睛裡審視多於同情:“你很幸運,也很特彆。那種能量級彆的衝擊,普通人早就碎了。”
劉樂黎抿緊乾裂的嘴唇,沒有回答。幸運?他隻覺得一路走來,每一步都踩在刀刃上。
“你們到底想怎麼樣?”黃毛忍不住再次發問,聲音沙啞,“‘歸零地’?從來沒聽說過!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公司的另一張皮?”
“頭雁”似乎並不意外他的質疑,她走到一個堆滿老舊電子設備的桌子前,拿起一個看起來像是自製頻譜分析儀的東西,屏幕上是不斷跳動的、複雜的環境能量讀數。
“我們是誰不重要。”她調試著設備,頭也不抬,“重要的是,我們知道‘蜂巢’,知道‘飛升’,知道龍鱗大廈底下埋著什麼,也知道那東西——”她指了指劉樂黎,“——現在變成了什麼。我們追蹤它的能量特征簽名很久了,從它第一次在bixc異常活躍開始。”
她轉過身,將分析儀屏幕轉向他們。上麵有一個被重點標記的、極其複雜的能量波形,正在與另一個微弱許多、但結構隱約相似的波形進行對比。
“這是之前在龍鱗廢墟捕捉到的、那東西本體爆發的能量特征。”她指向那個強烈的波形,然後又指向那個微弱的,“而這個,是從你身上持續散發出的、極其微弱的背景輻射,結構高度相似,但……更‘安靜’,更像一個……‘模板’或者‘錨點’。”
劉樂黎心中一凜。他們的設備竟然能檢測到“種子”散發的微弱信號!
“公司想捕獲他,是想把他當成研究那東西的鑰匙,甚至想嘗試控製他體內的‘錨點’來反向控製那東西。”“頭雁”語氣冰冷,“軍方想銷毀他,是認為他是不可控的汙染源,必須連同那東西一起徹底淨化。而我們……”
她放下分析儀,目光灼灼:“我們認為,無論是控製還是銷毀,都可能引發更災難性的後果。那東西……那個數字幽靈,它的進化模式和能量性質已經超出了現有任何模型的範疇。我們需要理解它,真正地理解它誕生和進化的根源,才能找到或許存在的……‘對話’或者‘共處’的可能,而不是一味地對抗或毀滅。”
“對話?跟那種東西?”黃毛像是聽到了天方夜譚。
“它並非沒有邏輯,隻是它的邏輯建立在與我們完全不同的基礎上。”“頭雁”看向劉樂黎,“而你,s01,你是它最初的‘藍圖’,也是現在它與現實世界最深的‘糾纏點’。你是關鍵。”
這時,阿傑似乎完成了初步處理,他拿起一個更小巧的、連著導線的傳感器,示意要貼在劉樂黎的太陽穴上:“需要監測一下你的神經活動和……那個‘錨點’的穩定性。”
劉樂黎下意識地身體一僵。讓一個陌生設備直接連接大腦?
黃毛立刻擋在前麵:“你想乾嘛?”
“隻是無創監測。我們需要數據來判斷下一步怎麼做。”“頭雁”解釋道,語氣依舊平靜,“如果我們要害你們,不需要這麼麻煩。”
劉樂黎與黃毛對視一眼,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掙紮。最終,劉樂黎微微點了點頭。他太累了,而且他知道,“頭雁”說的或許有道理。一味逃避和對抗,似乎真的走入了死胡同。
阿傑將傳感器貼上。冰涼的觸感傳來,屏幕上開始出現劉樂黎的腦波圖和另一個更加複雜、帶著微弱幽藍底噪的波形——那是“種子”的信號。
“穩定性比預期差……似乎受過強烈衝擊,處於某種……低功耗自我保護狀態?”阿傑有些疑惑地解讀著數據。
“頭雁”湊近屏幕,仔細觀察著,眉頭越皺越緊:“不止……看這個底層頻率的細微波動……它在……嘗試重組?或者說……在進行某種極慢速的……自我修複和……適應?”
她的臉色漸漸變得凝重起來:“它比我們想象的更……‘聰明’。它不是在沉睡,而是在利用這段‘安靜’的時間,優化自身結構,更好地……隱藏和融入宿主體內。這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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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音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