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暉灑在雪地上，給白茫茫的山林鍍上了一層慘淡的金紅。林逍蹲在狼群巢穴的洞口旁，手裡握著一根削尖的木棍，正往柴堆縫隙裡塞。按照計劃，眾人要在洞口堆起三層乾柴，再澆上從林場帶來的廢機油，等天黑透了就點火，用濃煙把洞裡的狼群逼出來。可從下午三點援兵抵達，到現在太陽落山，洞裡除了偶爾傳來幾聲低沉的狼嚎，再也沒有其他動靜。
“不對勁啊。”趙鐵山皺著眉，用望遠鏡反複觀察洞口周圍的灌木叢，“就算有狽指揮，這麼久不出來透氣，狼群也扛不住。而且剛才我讓兩個隊員去附近的獸道查看，發現之前布下的絆索被人動過手腳，捕獸夾也被雪埋了一半。”
林逍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雪，目光掃過周圍的樹林。暮色漸濃，樹林裡的陰影越來越重，原本熟悉的油鬆林此刻竟顯得有些詭異。他總覺得背後發涼，就像有無數雙眼睛在暗處盯著他們，這種感覺比昨晚守夜時遇到哨探還要強烈。“趙科長，周隊長，”林逍的聲音有些凝重，“狽很狡猾，會不會早就料到我們會堵洞口，提前轉移了？”
周隊長正指揮幾個民兵往柴堆上澆機油，聞言回頭道：“轉移也不可能這麼悄無聲息啊。我們在周圍布了三道警戒，還有人盯著獸道，就算它們轉移，也不可能不留下痕跡。”他指了指洞口，“我看是裡麵的狼被打怕了，縮在洞裡不敢出來。再等半個時辰，天完全黑透，我們就點火，我就不信它們能一直憋著。”
林建國走到林逍身邊，手裡的老套筒槍口始終對著西側的密林：“逍兒，你彆掉以輕心。狽這東西，最擅長的就是以靜製動。當年我師傅跟我說，有一次他們圍獵一群有狽的狼群，堵了三天三夜都沒動靜，最後才發現狼群早就從後山的暗道跑了，還在原地留了幾隻老弱病殘吸引注意力。”
虎子扛著長矛跑過來，手裡還拎著一隻凍硬的野兔：“林叔，逍兒哥，彆擔心！我剛才在附近的樹上發現了新鮮的狼糞，還熱乎著呢，說明它們肯定沒走遠，說不定就在附近藏著。等會兒火一點，保證把它們熏得暈頭轉向，到時候我們就開槍，一準兒能打個痛快！”
林逍接過虎子遞來的野兔，摸了摸上麵的溫度，確實還有一絲餘溫。可他心裡的不安非但沒有減輕，反而更強烈了。他抬頭看了看天，月亮已經悄悄爬了上來，銀白色的月光灑在雪地上，反射出淡淡的光亮。這種天氣，按理說狼群最容易借著夜色行動，可它們卻偏偏選擇縮在洞裡，這太反常了。
“趙科長，讓警戒的同誌再靠近些，重點盯著東側的亂石坡。”林逍突然說道，“那裡地形複雜，最容易藏人，也最容易被我們忽略。”
趙鐵山也覺得林逍的話有道理，立刻吹了一聲口哨，示意東側的警戒隊員收縮防線。可沒過多久，負責東側警戒的隊員就跑了回來，臉色發白：“趙科長，東側的亂石坡……沒什麼異常，就是剛才好像聽到有石頭滾落的聲音，不知道是不是風吹的。”
“石頭滾落？”林建國的臉色瞬間變了，“不是風吹的！狼群在清理亂石坡的障礙，準備從那裡突圍！”他剛說完，就聽到洞口傳來“轟隆”一聲響，堆在洞口的柴堆竟然被裡麵的狼撞塌了一半。
“不好！它們要出來了！”周隊長大喊一聲，立刻端起56半對準洞口。眾人也紛紛舉起武器，緊張地盯著洞口的方向。柴堆塌落的煙塵還沒散去，就見一隻狼從洞裡衝了出來，可它並沒有撲向眾人，而是朝著西側的密林跑去，跑了沒幾步就倒在雪地上，抽搐了幾下就不動了——竟是一隻老弱病殘的狼。
“是誘餌！”林逍大喊一聲，“快退到篝火旁！”可已經晚了，就在眾人被那隻老狼吸引注意力的時候，東側的亂石坡突然傳來一陣密集的狼嚎聲，緊接著，無數隻狼從亂石坡後麵衝了出來，呈扇形朝著眾人包圍過來。
“媽的！我們被包圍了！”趙鐵山大罵一聲，舉槍就朝著衝在最前麵的狼開槍。清脆的槍聲在山林裡回蕩，那隻狼慘叫一聲，倒在了雪地上。可後麵的狼絲毫沒有退縮，反而更加瘋狂地撲了過來，綠色的眼睛在月光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密密麻麻的，看得人頭皮發麻。
“所有人退到篝火旁，形成環形防禦！”周隊長一邊開槍一邊大喊。眾人立刻聚攏到之前點燃的篝火旁，將火把插在地上，形成一道火牆。狼群怕火，暫時不敢靠近，隻是在火牆外徘徊，時不時發出低沉的嚎叫聲，像是在等待什麼。
林逍趁機清點了一下人數，除了剛才負責東側警戒的隊員受了點輕傷，其他人都沒事。再看周圍的狼群，足足有四十五隻，比他們之前預估的多了三倍還多。更讓人心驚的是，在狼群的後方，有一隻體型格外碩大的狼，它的毛色是罕見的灰黑色，比普通的狼高出一個頭，正站在一塊岩石上，冷冷地盯著眾人——那就是狼王！而在狼王的背上，果然趴著那隻前腿畸形的狽，它的小腦袋轉動著，一雙狡猾的眼睛掃視著眾人的防禦圈，像是在尋找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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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它們早就計劃好了！”林逍咬牙說道，“故意留下巢穴和小王的遺物，引我們過來，然後在周圍設伏，等我們放鬆警惕的時候再包圍我們！剛才撞塌柴堆的老狼也是誘餌，就是為了吸引我們的注意力，讓東側的狼群趁機包圍過來！”
趙鐵山靠在林逍身邊，大口喘著氣：“這狽太狡猾了，比我之前遇到的任何一隻都要精明。它知道我們人多，硬拚占不到便宜，就用這種誘敵深入的辦法，把我們困在這荒山野嶺裡。現在天色已晚，我們的援兵一時半會兒也來不了，隻能靠我們自己了。”
林建國檢查了一下老套筒的彈藥，臉色凝重地說：“我們的子彈不多了，每個人最多隻有十發子彈，必須省著用。等會兒狼群衝過來的時候，先打衝在最前麵的，儘量用冷兵器解決，保存彈藥。”他看了看周圍的地形，“篝火能暫時擋住它們，但火一旦滅了，我們就危險了。虎子，你和幾個年輕力壯的民兵負責添柴，保證篝火不滅。”
虎子用力點了點頭，扛起長矛走到篝火旁，和幾個民兵一起，把提前準備好的乾柴堆在篝火周圍。月光下，火牆的影子被拉得很長，映在雪地上，形成一道明暗交錯的界限。狼群在火牆外徘徊著，時不時有狼試圖靠近，但都被火把燙得退了回去。
就這樣僵持了約莫半個時辰，突然，狼王發出一聲低沉的嚎叫聲。緊接著，狼群就像接到了命令一樣，開始有組織地衝擊眾人的防禦圈。它們分成三隊，一隊從正麵吸引眾人的火力，一隊從西側的樹林裡迂回，還有一隊則從東側的亂石坡衝下來，目標直指篝火——它們竟然想把篝火撲滅！
“開槍！打西側迂回的狼群！”趙鐵山大喊一聲，舉槍就打。林逍和周隊長也紛紛開槍，西側的幾隻狼應聲倒地。可後麵的狼絲毫沒有退縮，反而更加瘋狂地衝了過來，有的狼甚至叼著雪塊，試圖扔到篝火裡。
“快用長矛捅！彆讓它們靠近篝火！”林建國大喊著，舉起老套筒對準一隻叼著雪塊的狼開槍。那隻狼被打穿了喉嚨，雪塊掉在地上，融化成一灘水。虎子也舉起長矛，朝著一隻衝過來的狼捅去，長矛正好刺穿了狼的肚子，狼慘叫一聲，倒在雪地上，鮮血染紅了周圍的積雪。
可狼群的數量實在太多了，四十五隻狼分成幾波，一波剛退下去，另一波就立刻衝上來，像潮水般反複衝擊著眾人的防禦圈。沒過多久，西側的防禦就出現了缺口，兩隻狼趁機衝了進來，朝著正在添柴的民兵撲去。那名民兵嚇得臉色發白，慌亂中舉起火把砸向最前麵的狼腦袋。狼被火把燙得慘叫一聲，後退了幾步，但另一隻狼已經撲到近前，一口咬住了民兵的胳膊。
“救他！”林逍大喊一聲，舉槍就打。可距離太近，他怕傷到那名民兵，隻能放棄開槍，抓起身邊的木棍就衝了過去，朝著狼的腦袋狠狠砸去。狼被砸得頭暈目眩，鬆開了嘴，那名民兵趁機退到了防禦圈裡麵，胳膊上的傷口血流不止，疼得直咧嘴。
就在林逍擊退那隻狼的時候，東側的防禦也出現了更大的漏洞。五隻狼組成一小隊，輪番用身體撞向篝火旁的柴堆，柴堆被撞得劇烈晃動，火星濺起半人高。虎子見狀，立刻舉起長矛朝著衝在最前麵的狼捅去，長矛刺穿狼身的瞬間，另兩隻狼已經撲到了柴堆前，用帶著雪的身體死死壓在火焰上，火堆“滋啦”作響，濃煙瞬間彌漫開來。
“不好！火要滅了！”周隊長大喊一聲，舉槍打死了那隻壓在柴堆上的狼，然後衝過去，抱起一捆乾柴扔到篝火裡。火焰重新燃燒起來，可比之前小了不少，火牆的防禦效果也減弱了很多。
狼王似乎察覺到了防禦圈的鬆動，再次發出一聲尖銳的嚎叫聲。這一次，狼群的衝擊堪稱瘋狂，七八隻狼組成“敢死隊”，直接叼著濕樹枝衝進火裡，用自己的身體和樹枝共同壓滅火焰。短短幾分鐘，篝火就被十幾隻狼的屍體和濕樹枝徹底壓滅，隻剩下一些冒著青煙的木炭，原本的火牆防線徹底崩塌。
沒有了火牆的阻擋，四十五隻狼像決堤的洪水般湧了過來。林逍端起莫辛納甘，憑借著常年打獵練出的準頭，連續開槍，打死了衝在最前麵的五隻狼，可後麵的狼踩著同伴的屍體繼續往前衝，眼睛裡滿是嗜血的瘋狂。他的子彈很快就打光了，隻能抓起身邊的長矛，和父親背靠背站在一起，每一次揮矛都要拚儘全力，才能勉強擋住狼的圍攻。
“逍兒，小心身後！”林建國大喊一聲，舉起老套筒砸向一隻撲過來的狼。老套筒的槍托正好砸在狼的腦袋上，狼慘叫一聲，倒在了地上。可就在這時，一隻體型碩大的狼從側麵撲了過來，目標正是林建國的小腿。林建國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狼的尖牙咬向自己的小腿。
“爹！”林逍大喊一聲，想衝過去救父親，可一隻狼從前麵撲了過來，擋住了他的去路。他隻能揮起長矛，刺穿了那隻狼的身體，然後拚命朝著父親的方向跑去。可還是晚了一步，那隻狼已經咬住了林建國的小腿，猛地一撕，鮮血瞬間噴了出來，染紅了周圍的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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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建國慘叫一聲，倒在了雪地上，手裡的老套筒也掉在了地上。那隻狼還想再次撲上來，林逍眼疾手快，揮起長矛就刺穿了狼的喉嚨。他蹲下身，抱起父親的腿，隻見父親的小腿上有一個血淋淋的傷口，傷口很深，連裡麵的腳筋都被咬斷了，鮮血還在不停地往外流。
“爹！你怎麼樣？”林逍的聲音都在發抖，連忙從懷裡掏出隨身攜帶的布條，緊緊地纏在父親的傷口上，試圖止血。可傷口太大，布條很快就被鮮血浸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