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九叔沙啞的聲音如同生鏽的鋸子割開死寂:“這九陰鎖龍陣一旦發動,鎖的不是龍脈,是整座廣州城活人的陽魂命火!他要煉整座城為燈油!”
話音砸落的瞬間,巷子深處那輛慘白色的冷藏車如同被無形的鞭子狠狠抽中,引擎發出困獸瀕死般的咆哮!車燈驟然點亮,兩道慘白的光柱如同地獄探出的鬼爪,撕裂昏沉的巷道,直刺巷口三人!車輪碾過汙水橫流的地麵,卷起腥臭的泥浪,帶著一股決絕的瘋狂,猛衝過來!
“閃開!”陳玄墨嘶吼,腎上腺素在巨大的死亡威脅下狂飆!他幾乎是拖著胖子沉重的身體,兩人如同滾地葫蘆般撞向冰冷濕滑的巷壁!
“哐——!!”
車身裹挾著刺骨的腥風,如同失控的攻城錘,狠狠擦著他們剛才站立的位置衝過!金屬與粗糙磚石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銳響,火星四濺!車尾雙開門在劇烈的顛簸中猛地一顫,一道巴掌寬的縫隙瞬間洞開!
慘白刺目的冷光如同地獄的窺視,從那縫隙中傾瀉而出!陳玄墨的瞳孔在強光刺激下驟然收縮成針尖!縫隙內,九具女屍額頭那深入皮肉的北鬥七星符咒,此刻竟同時爆發出熔岩般的熾白光芒!那光芒帶著一種褻瀆生命的邪異,仿佛將九具屍骸的靈魂徹底點燃、榨乾,隻為發出那一聲——
“呃嗷——!!!”
九道淒厲到非人、卻又詭異地擰成一股的尖嘯,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無視一切物理阻隔,狠狠紮進三人的耳蝸,鑿穿鼓膜,直貫腦髓!那不是聲音,是純粹的怨毒、冰冷與靈魂撕裂的痛苦凝聚成的精神風暴!
“噗!”胖子連哼都沒哼出來,七竅瞬間迸出血線,肥胖的身體如同被抽掉了脊梁,軟泥般癱倒在地,劇烈抽搐。陳玄墨隻覺得顱骨仿佛被無形的重錘砸開,眼前一片血紅,耳中隻剩下尖銳到極致的嗡鳴,左臂虎口那七個烏黑印記如同被投入熔爐的烙鐵,一股足以凍結靈魂的撕裂劇痛轟然炸開!他身體猛地一晃,一口帶著鐵鏽味的鮮血湧上喉頭,被他死死咽下,嘴角卻已溢出血沫!
嗡——!
千鈞一發!陳玄墨左手緊攥的洪武通寶仿佛被這滅頂的邪音徹底激怒!銅錢邊緣那些微縮的篆文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近乎燃燒的青碧光焰!光芒瞬間暴漲,形成一個劇烈波動的光罩,勉強將他和癱倒的胖子籠罩在內!
光罩之外,空氣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巷壁上的青苔汙垢如同被無形大手剝落,簌簌而下!堆疊的廢棄硬紙箱如同被揉捏的廢紙,瞬間扭曲變形!濃烈到令人窒息的冰冷甜腥味混合著陳腐屍臭和消毒水的刺鼻,如同炸彈般爆散開來!
“劈啪!嘩啦——!”
巷口那盞昏黃的路燈燈泡應聲炸裂,玻璃碎片如同死亡的冰雹四散飛濺!
然而,這九重屍吼的目標遠不止殺戮!那尖嘯蘊含著古老邪異的韻律,每一個扭曲的音節都在叩擊著虛空!空氣如同粘稠的瀝青,在聲波中瘋狂扭曲、震蕩,肉眼可見地蕩開一圈圈帶著不祥灰白死氣的漣漪!漣漪所過之處,連光線都似乎被吞噬,溫度驟降!
林九叔渾濁的老眼精光爆射!枯竹般的身形在音波狂潮中屹立不倒,衣袂被無形的力量撕扯得獵獵作響!他猛地將黃銅煙鬥湊到嘴邊,腮幫深陷,對著那洶湧而來的死亡音浪,胸膛如同風箱般劇烈起伏,狠狠一吸!
“呼——!”
一股凝練到極致的灰白煙流,如同怒龍出淵,從煙鬥中狂噴而出!煙流在空中急速盤旋、壓縮,瞬間化作一個巨大、繁複、散發著古老鎮壓意誌的符咒虛影!符咒中心,一個扭曲虯結的“鎮”字,仿佛蘊含著千鈞之力!
“破穢障!鎮邪音!”林九叔的斷喝如同九天驚雷,帶著穿雲裂石的剛猛!枯瘦的手掌挾裹著風雷之勢,猛地向前一推!
巨大的煙灰符咒帶著碾碎一切的沉重威勢,狠狠撞向那擴散的灰白色死亡漣漪!
“嗤——嗤嗤嗤——!”
如同滾燙的烙鐵按上寒冰!刺耳的消融聲密集炸響!灰白色的漣漪被強行撕裂、瓦解!那撼動靈魂的九重疊唱屍吼,如同被扼住咽喉的毒蛇,瞬間變得尖利、刺耳、支離破碎!
就是現在!陳玄墨強忍著顱腦欲裂的劇痛和左臂七星印記那幾乎要將靈魂凍結的陰寒,舌尖狠狠一咬!劇痛帶來一絲清明!他死死盯住即將衝出巷口的冷藏車尾部那道縫隙,眼中血絲密布,隻剩下孤狼般的狠戾!
“富貴!錢!”他嘶吼的聲音因劇痛而扭曲變形。
癱在地上的胖子,口鼻淌血,耳中嗡鳴如雷,幾乎失去了思考能力,但看到陳玄墨那隻伸出的、沾滿冷汗汙垢卻異常穩定的手,以及眼中那近乎燃燒的決絕,求生的本能壓過了一切!他哆嗦著,用儘最後一點力氣,從油膩的衣襟深處摳出那半片冰冷粗糙、邊緣還沾著他唾液和血絲的洪武通寶殘片!
陳玄墨一把奪過!沒有絲毫停頓,左手緊握完整的銅錢,青碧光焰灼灼燃燒,右手灌注全身殘存的力量,將胖子那半片殘錢,如同投擲標槍般,朝著冷藏車尾部那道尚未完全閉合的縫隙,狠狠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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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片化作一道微弱的金屬流光,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精準無比地射入那道縫隙之中!
就在殘片沒入車廂的刹那——
“鏘——!!!”
一聲遠比之前更加清越、更加悠長、仿佛九天龍吟般的金鐵交鳴,竟硬生生壓過了屍吼的餘波,在狹窄的後巷內轟然炸響!那聲音穿透肉體,直抵魂魄深處!
冷藏車廂內,那枚完整的洪武通寶仿佛受到了血脈相連的強烈召喚,邊緣篆文的青碧光芒瞬間熾烈如陽!一股磅礴浩瀚的無形吸力沛然爆發!
飛射而入的半片殘錢,如同流星歸位,在半空中劃過一道決絕的軌跡,帶著玉石俱焚的氣勢,狠狠撞向那枚完整的銅錢!
“嗡——!!!”
雙錢碰撞、嚴絲合縫拚合的瞬間,一股無法形容的、肉眼可見的璀璨青金色光暈,如同在深淵中驟然炸裂的太陽,以雙錢為中心猛地爆發開來!光芒之盛,瞬間將整個冷藏車廂內部照得纖毫畢現,如同白晝!
青金光芒所過之處,那九具女屍額頭上熾白燃燒的北鬥符咒如同遇到了天敵,光芒急劇黯淡、明滅不定!符咒的線條如同燒紅的烙鐵被投入冰水,發出密集刺耳的“滋滋”哀鳴!一股股粘稠腥臭、如同瀝青般的黑煙從符咒深處瘋狂噴湧而出!
“呃啊啊啊——!!!”
九具女屍猛地爆發出更加淒厲、更加混亂的慘嚎!那原本蘊含邪異韻律的九重疊加被徹底粉碎!尖銳的音波失去了凝聚的意誌,隻剩下純粹痛苦和混亂的嘶鳴,如同破碎的玻璃渣,四散飛濺!
青金色的光暈穿透了冷藏車廂的鐵壁,如同淨化之光般彌漫開來,迅速驅散了巷子裡那股令人窒息的冰冷甜腥和屍臭!空氣仿佛被無形的巨手狠狠滌蕩過一遍!
陳玄墨隻覺得左手掌心傳來一陣火山爆發般的滾燙,那深入骨髓的陰寒劇痛被這灼熱暫時壓製。他大口喘息,如同離水的魚,冷汗浸透了單薄的衣衫,剛才那拚儘全力的一擲幾乎抽乾了他最後一絲力氣。
胖子癱在汙水中,驚魂未定地看著那輛在巷口猛地刹停、車廂尾部青金光芒如同呼吸般明滅閃爍的冷藏車,嘴唇哆嗦著:“光…那光…”
林九叔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車廂尾部縫隙中透出的青金光芒,枯瘦的手指在黃銅煙鬥上急速敲擊,發出催命般的“嗒嗒”聲。他布滿老人斑的臉緊繃如石:“雙錢共鳴,鎮邪之力初顯!但也徹底點燃了陣眼凶性!速退!遲則生變!”
話音未落——
“轟!!!”
一聲沉悶如巨獸心腔搏動的巨響從冷藏車廂內部炸開!整個車廂猛地向上彈跳了一下!那扇厚重的雙開門如同被無形的攻城巨錘從內部狠狠轟擊,發出金屬扭曲的刺耳呻吟,堅固的門鎖瞬間變形、崩裂!
“砰!砰!砰!”
連續的狂暴撞擊聲如同地獄的喪鐘!厚重的門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外凸起、變形!仿佛有九頭來自幽冥的凶獸正在裡麵瘋狂地衝撞鐵籠,要破門而出!伴隨著撞擊聲的,是那九具女屍更加瘋狂、更加怨毒的尖嘯,雖然失去了那邪異的韻律,但那純粹的、凝聚了九倍死亡的冰冷氣息卻如同海嘯般洶湧撲來!
“跑!”陳玄墨心臟狂跳,警兆如同冰水澆頭!他強撐著拽起癱軟的胖子,轉身朝著巷道另一端亡命狂奔!林九叔佝僂的身影如同貼地鬼影,緊隨其後,速度竟快得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