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陣冷風吹過破窗,帶來一絲寒意。陳玄墨注意到,老李頭手臂上那些暗紅色的屍斑,顏色似乎比剛才更深了些,邊緣也顯得更加模糊,仿佛有融化的跡象。一股若有若無的、更加陰冷的氣息從屍體上散發出來。
“墨哥…這斑…顏色好像變了?”胖子也發現了異常,聲音帶著驚懼。
陳玄墨心頭一凜!屍斑異變!《嶺南異物誌》裡提到過,某些邪術留下的印記,在特定時辰或受到刺激比如剛才的強光灼燒)後,可能會引發屍變或者釋放出更邪異的東西!必須立刻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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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想起書上記載的一個嶺南古法——“拔屍毒”。用新釀的高度白酒混合上好的朱砂,輔以端午采的艾草灰,可以暫時壓製屍斑異變,拔除淺層屍毒。但現在荒郊野嶺,上哪找這些?
“胖子!柚子葉!”陳玄墨目光急掃破屋,猛地想起胖子背包裡似乎有一小包乾枯的柚子葉,是之前劉伯給他們的,說是廣府這邊去晦氣用的。“快!還有酒!劉伯給的止疼藥酒!”
“啊?有!有!”胖子愣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忍著疼撲回背包旁,一陣翻找,摸出一個油紙包著的乾柚子葉,還有一個小陶瓶,裡麵是劉伯給的、氣味刺鼻的高度藥酒。
陳玄墨一把抓過柚子葉和藥酒。時間緊迫,顧不得那麼多了!他飛快地扯下幾片乾枯的柚子葉,揉搓碎了,一股清苦的柑橘氣味散開。然後拔掉藥酒瓶的塞子,濃烈刺鼻的酒氣衝得人頭暈。他將揉碎的柚子葉末倒進藥酒裡,又撕下自己衣襟還算乾淨的內襯布條,蘸飽了混著柚子葉的藥酒。
“忍著點!”陳玄墨對胖子低喝一聲,然後毫不猶豫地將蘸滿藥酒的布條,用力按在老李頭布滿屍斑的手臂上!尤其重點擦拭那個被灼燒露出刺青的部位和屍斑顏色最深、仿佛在融化的區域!
嗤…嗤…
布條接觸到屍斑皮膚的瞬間,竟然發出細微的、如同冷水滴入熱油的聲響!一股淡淡的、帶著腥甜味的黑氣從接觸的地方冒了出來!那些顏色深得發暗的屍斑,在混著柚子葉的藥酒擦拭下,顏色似乎真的變淺了一點點,那種陰冷欲融的感覺也暫時被壓製住了。
陳玄墨不敢停,用布條反複用力擦拭著整個布滿符文的區域。柚子葉的清苦味、藥酒的刺鼻味和屍體本身的腐臭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極其怪異難聞的氣味。胖子在一旁看得直皺眉頭,強忍著嘔吐的欲望。
擦著擦著,陳玄墨的動作猛地一頓!他蘸酒的布條擦過老李頭手臂靠近手肘內側、一塊顏色相對較淺的屍斑時,指尖感覺到了一點極其微小的凸起!像是一粒沙子嵌在了皮膚下麵!
他立刻將放大鏡湊近那塊區域。在混濁的藥酒和柚子葉碎末覆蓋下,放大鏡清晰地顯示出,那塊淺色屍斑的皮膚下,真的嵌著幾粒比針尖還小的、深黑色的硬點!那硬點極其細微,混雜在屍斑的顏色裡,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陳玄墨的心跳漏了一拍!這絕不是普通的皮膚異變!他立刻用指甲小心翼翼地刮開那點皮膚表麵的死皮和汙垢。
幾粒極其微小的、深黑色的顆粒露了出來。它們隻有針尖大小,形狀不規則,表麵坑窪,散發著一種極其微弱、卻異常熟悉的陰冷氣息!
是屍油凝固後的殘渣!而且是被特殊煉製、蘊含邪力的屍油!
陳玄墨瞬間明白了!這遍布手臂的河圖洛書屍斑,根本不是自然形成!是有人用邪術,將特製的屍油混合了某種媒介,在老李頭活著或者剛死的時候,強行“繪製”上去的!屍油滲透皮膚,形成屍斑,同時也將白虎山的龍脈走向信息烙印其中!這手段,陰毒至極!
“墨哥…這…這小黑點是啥?”胖子緊張地問。
“屍油渣。”陳玄墨的聲音冰冷,“有人用邪術,把這地圖畫在他皮肉裡了。”
胖子聽得頭皮發麻:“畫…畫進去?那…那現在咋辦?”
陳玄墨沒回答,他盯著那幾粒細小的屍油殘渣,又看了看手臂上被暫時壓製住的屍斑圖案。一個更大膽的念頭冒了出來:這屍油殘渣…會不會是某種追蹤或者感應的媒介?趙金福或者那個南洋降頭師,是否也能通過這些屍油渣,感應到他們的位置?
這個念頭讓他後背瞬間冒出一層冷汗!這裡不能待了!
他猛地站起身,因為動作太急,眼前一陣發黑,身體晃了晃才站穩。“收拾東西!馬上走!”他對胖子低吼。
“啊?又…又走?”胖子快哭了,屁股和腳踝疼得要命。
“再不走,等著被堵死嗎?”陳玄墨語氣森然。他迅速將那塊蘸了藥酒和屍油的布條揉成一團,用腳踢到角落的爛草堆裡埋住。然後走到牆角,小心地將昏迷不醒的林九叔重新背起。老人輕飄飄的,但每一次背起都感覺像背著一座山。
胖子看著陳玄墨背上林九叔,又看看地上那具散發著不祥氣息的老李頭屍體,再看看自己那條腫得發亮的傷腿,絕望感湧上心頭。“那…那這屍體…就丟這兒?”
“管不了那麼多了!”陳玄墨的聲音不容置疑,“快!把東西拿上!”
胖子哀歎一聲,認命地爬起來,撿起那根當拐杖的烏木棍,又去拿自己的破背包。就在他彎腰去夠背包帶子的時候,眼角的餘光瞥見老李頭屍體那隻被擦過藥酒的手臂上,靠近手肘內側的位置——剛才陳玄墨刮出屍油渣的淺色屍斑邊緣,似乎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
那東西極小,嵌在皮膚褶皺裡,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墨哥…等等!”胖子喊了一聲,忍著疼又蹲下去,湊近去看。他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撥開那塊皮膚褶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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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片極其微小的、邊緣銳利的透明碎片露了出來。那碎片像是某種薄薄的玻璃或者水晶,在昏暗光線下折射出一點微弱的七彩光暈。碎片上似乎還殘留著一點點極其細微的、深紫色的粉末。
胖子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把那片碎片摳了出來,遞給陳玄墨:“墨哥…你看這…是啥玩意兒?”
陳玄墨接過那比米粒還小的透明碎片,入手冰涼。他對著破窗透進來的微光仔細看。碎片極其薄,邊緣鋒利,像是被打碎的鏡片。上麵沾著的那點深紫色粉末,散發著一種極其淡、卻讓人很不舒服的甜膩香氣,像是某種…乾枯的花瓣碾成的粉?
人麵菇!
陳玄墨腦子裡瞬間閃過胖子祖父墓碑裂口處長出的、那張會尖叫的人臉蘑菇!那蘑菇汁液寫就的“移棺接運”四字!這紫色的粉末,無論是氣味還是色澤,都和人麵菇極其相似!
這碎片…難道是…人麵菇孢子囊的外殼碎片?怎麼會出現在老李頭手臂的屍斑裡?是繪製屍斑地圖時無意中混入的?還是…有人故意留下的標記?
一個更可怕的聯想浮現:人麵菇長在胖子祖父的墳頭,而這碎片出現在繪製了白虎山龍脈圖的屍體上…這兩者之間,是否存在著某種詭異的聯係?胖子家族祖墳的秘密,老李頭的死,借壽邪術,還有那指向白虎山的“截運穴”…這一切,都被人麵菇這條看不見的線串聯了起來?
“走!”陳玄墨不再猶豫,將那片微小的碎片小心地用一小塊油紙包好,貼身收好。這東西可能是關鍵線索,也可能是催命符。他背著林九叔,率先走向破屋那黑洞洞的門口。
胖子拄著棍,拖著傷腿,一瘸一拐地跟上,每一步都疼得他齜牙咧嘴。他最後看了一眼地上老李頭那具冰冷的屍體,還有那條布滿詭異屍斑的手臂,心裡直發毛。
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出荒院,再次鑽進迷宮般的老城巷道。天已經大亮了,但厚重的烏雲壓在頭頂,光線依舊昏暗。巷子裡開始有了人聲,早起倒馬桶的,生爐子的,讓這破敗的地方多了點活氣,卻也讓他們更加緊張。
陳玄墨背著林九叔,感受著老人那微弱到幾乎消失的氣息,心頭如同壓著鉛塊。左手腕的七星印記依舊在灼痛,提醒著他“七殺”的宿命。懷裡揣著借壽契約殘頁、人麵菇碎片、老李頭的舊懷表,還有那張指向白虎山“截運穴”的民國地契…每一樣東西都沉甸甸的,帶著不祥的氣息。
前路是澳門那個七月十四鬼節的死亡約定,還是白虎山那個充滿謎團和凶險的龍脈之地?他不知道。他隻知道,必須活下去,帶著林九叔和胖子活下去,直到揭開這一切背後的真相。
巷子深處傳來幾聲狗吠,陳玄墨腳步不停,帶著背上的老人和身後一瘸一拐的胖子,身影很快消失在曲折幽深的巷道儘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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