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深處傳來鐵鏈拖動的聲響,混著廣府白話的歎息聲:“陰債九千貫……”
陳玄墨後背猛地一撞,整個人像是被山嶽壓在了岩壁上,防風打火機脫手而出,在漆黑一片中劃出一道亮麗的拋物線。
火光掠過洞頂的那一刹那,他瞪大了眼睛,隻見密密麻麻的青銅鎖鏈懸掛著上百具屍體,每一具屍體的天靈蓋上都插著一塊羅盤碎片,而那臍帶般的銅線,深深嵌入礦脈之中。
“這他娘的,簡直就是人體電池啊!”胖子驚呼一聲,隨即撿起一塊碎石,狠狠地砸向那些鎖鏈。
金屬碰撞的聲音在礦洞裡炸開,層層回音蕩漾不絕。
陳玄墨突然捂住了自己胸口處的胎記,那裡傳來一陣灼痛感,與洞頂某處似乎產生了共鳴。
就在這時,打火機“哐當”一聲墜地,一具乾屍猛然睜開了空洞的眼眶。
鏽蝕的鎖鏈“嘩啦”一聲斷裂,乾屍就像是被提線的木偶一般,猛地撲了過來。
胖子眼疾手快,掄起半截腿骨就當成了棒球棍:“走你!”
骨頭狠狠地敲在乾屍的額頭上,發出鐘磬般的嗡鳴,震得洞頂簌簌地落灰。
陳玄墨趁機一個竄身,來到了共鳴點的下方。
他胎記處散發出的藍光,映出了岩縫裡的一個青銅匣。
匣麵上雕刻著銜尾蛇環繞的羅盤,蛇眼的位置,竟然鑲著澳門賭場的籌碼。
他剛摸到那冰涼的金屬表麵,整條礦洞突然地動山搖起來。
“墨哥!要塌了!”胖子一把拽住他,兩人往岔路狂奔。
身後不斷塌陷的岩層裡,伸出無數隻枯手,廣府白話的催債聲此起彼伏:“陰債九千貫……還債來啦……”
拐過第三個彎道的時候,陳玄墨突然來了個急刹車。
隻見前方岩壁上,用鮮血畫著一個巨大的“危”字,日文標注已經褪色得看不清了,但底下那行小字卻讓他血液瞬間凝固——“1997.7.1最終階段”。
胖子舉著手機電筒四處亂晃,光束掃過角落的一堆日軍骸骨。
突然,骸骨懷裡抱著的實驗日誌自燃了起來,燒焦的紙頁上,浮現出一行熒光字跡:“命格嫁接成功率0.7,唯一存活體編號1997……”
“編號1997……”陳玄墨喃喃地咀嚼著這個數字,突然,他胎記處傳來一陣針刺般的劇痛。
三個月前林九叔的話在他耳邊炸響:“七殺現世,當以命償!”
就在這時,礦洞深處傳來鐵鏈拖動的聲響,還混著野獸般的低吼。
胖子突然指著岩壁:“墨哥快看!”
他手指的方向,一片青苔覆蓋的岩畫正在滲血——畫中穿著和服的術士,正在給一名孕婦注射著什麼,胎兒後背上,一個北鬥七星的胎記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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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陳玄墨大喊一聲,拽著胖子就衝進了側麵的窄縫。
腐臭的陰風撲麵而來,黑暗中,兩盞血紅燈籠驟然亮起——那竟然是一隻半人高的山魈!
怪物渾身白毛炸立,爪子裡攥著半塊青銅羅盤碎片,斷口處與陳玄墨胎記的紋路竟然完美契合。
山魈突然人立而起,羅盤碎片射出一道青光。
陳玄墨懷裡的洪武通寶應聲飛出,銅錢邊緣的篆文與青光交織成一張網,在岩壁上燒出了一道焦黑的藤蔓圖案。
“它在指路!”胖子突然大叫起來。
山魈轉身奔向礦洞深處,每跑幾步就回頭齜牙,似乎在催促他們跟上。
陳玄墨注意到,它脖頸上掛著一枚澳門賭場的鍍金籌碼,編號“1997”在黑暗中泛著幽光。
在追逐中,礦洞逐漸變得開闊起來,洞頂垂下了無數藤蔓。
山魈突然一躍而上,爪子勾著藤蔓蕩向了對麵的懸崖。
陳玄墨這才看清,深淵上架著一座藤橋——說是橋,其實不過是幾根腐朽的繩索纏著幾塊爛木板。
“玩我呢?”胖子抓著藤蔓試了試分量,“這玩意比我奶奶的裹腳布還脆!”
話音未落,身後就傳來了鎖鏈崩斷的巨響。
成群的屍蹩如黑潮一般湧來,甲殼上的“1997”編號泛著血光。
山魈在對麵發出尖厲的嘶叫,前爪瘋狂地拍打岩壁。
陳玄墨的胎記突然發燙起來,青光從羅盤碎片射出,在深淵上凝成了一道半透明的光橋。
“閉眼跑!”他推了胖子一把,兩人剛踏上光橋,就聽見了木板斷裂的脆響。
屍蹩群前赴後繼地衝上藤橋,腐朽的繩索應聲而斷。
陳玄墨在狂奔中回頭看了一眼,隻見墜落的屍蹩在空中自燃起來,燒焦的甲殼拚出了“白虎銜屍”的卦象。
深淵底部突然亮起了九盞青銅燈,燈影裡,浮現出了林九叔舉刀刺向自己心臟的幻象。
“小心!”胖子突然拽著他撲倒在地。
一支生鏽的箭矢擦著頭皮飛過,釘入岩壁時,箭尾還在劇烈顫動。
山魈不知從哪搬來了一塊石碑擋在了洞口,碑文竟然是胖子曾祖父的筆跡:“擅入者斷子絕孫!”
陳玄墨摸到石碑背麵的凹槽,形狀與賭場籌碼完全吻合。
他掏出山魈脖頸上那枚籌碼按了進去,石碑轟然移開,露出了後麵布滿蛛網的日軍實驗室。
山魈突然發出嬰兒般的啼哭,將羅盤碎片拋向陳玄墨後,轉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碎片入手的瞬間,陳玄墨眼前閃過一係列零碎的畫麵:澳門賭場的輪盤桌下藏著暗格,一隻戴著翡翠扳指的手正在調整“1997”的賠率;湘西的吊腳樓裡,苗巫對著青銅羅盤做法,窗外一閃而過的是林九叔的側臉……
“墨哥!這兒有活物!”胖子的驚叫打斷了陳玄墨的回憶。
隻見實驗室角落的鐵籠裡,關著一隻腐爛的穿山甲,鱗片上刻滿了微型的《撼龍經》殘句。
突然,穿山甲暴起撞籠,尖爪在鐵欄上刮出了“徐福東渡”四個篆字。
陳玄墨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三個月前,在古董店的密室裡,他見過相同的字跡——那是老板死前用血寫在《撼龍經》扉頁的絕筆!
穿山甲的尖爪在鐵籠上刮擦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規律,就像是在傳遞某種信息。
陳玄墨眉頭緊鎖,猛然間意識到,這是摩斯密碼!
胖子見狀,掄起鐵棍就要砸鎖,卻被陳玄墨一把攔住:“慢著!它在拚‘地火焚金’!”——這正是三個月前,在老板密室見過的《撼龍經》殘句!
鐵籠仿佛感應到了什麼,突然自動升起,穿山甲化作一團黑霧,嗖的一聲鑽入了地縫之中。
與此同時,陳玄墨的胎記突然與地麵產生了共鳴,青石板“哢嗒”一聲翻轉,露出了一條傾斜向下的密道。
山魈的啼哭聲從密道深處傳來,帶著詭異的回聲,讓人毛骨悚然。
“這畜生到底站哪邊的?”胖子往密道裡扔了個打火機,火光搖曳,映出了牆上密密麻麻的嬰兒手印。
每個手印中心都釘著一枚澳門賭場的籌碼,最深處的手印,赫然是北鬥七星的排列。
陳玄墨摸著胎記,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突然,他踢到了一個金屬物件,撿起來一看,竟然是一台老式電影放映機。
膠片上粘著乾涸的血漬,透著一股不祥的氣息。
當他鬼使神差地按下播放鍵,泛黃的畫麵裡,出現了一個穿白大褂的日軍醫生。
隻見那個醫生,正將一塊青銅羅盤碎片植入一個嬰兒的後背。
那嬰兒後背的胎記,與陳玄墨手腕上的形狀分毫不差!
陳玄墨心中一驚,隻見畫麵中的醫生用廣府白話帶著大阪腔說道:“編號1997,命格嫁接成功。龍脈截斷計劃最終階段……”
畫麵突然閃爍,映出了林九叔年輕的臉!他穿著偽軍製服,正在病曆本上蓋章。
“這……這是怎麼回事?”陳玄墨心中充滿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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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胖子突然慘叫一聲。
他的影子被某種力量釘在了牆上,正慢慢脫離身體。
陳玄墨抄起放映機,猛地砸向牆壁。
膠片像活蛇一般纏住了他的手腕,血珠順著膠片溝槽流動,在牆麵上拚出了“1997.7.1香港”的熒光字樣。
密道儘頭傳來鐵門開啟的轟鳴,濃重的屍臭撲麵而來。
山魈蹲在十米高的青銅門前,爪子拍打著門上的銜尾蛇浮雕。
陳玄墨這才發現,門環竟然是放大版的澳門賭場籌碼!
“讓開!”胖子抱著從實驗室拆下的氧氣瓶衝了過來。
鋼瓶砸在門環上的瞬間,賭場籌碼突然開始轉動。
陳玄墨的胎記迸發出青光,門縫裡射出無數金線,纏住了兩人,將他們拽入了突然出現的時空漩渦。
天旋地轉中,陳玄墨仿佛看見了走馬燈般的畫麵:澳門賭場的荷官在骰子裡動手腳,湘西苗寨的祭壇上躺著後背帶胎記的屍體,最後畫麵定格在白虎山頂的雷暴——九具青銅棺正從雲層中緩緩降落。
“撲通!”兩人摔進了一條暗河,腥臭的河水裡飄滿了泡發的實驗記錄。
胖子撈起一張紙,發現是1945年8月14日的電報底稿:“龍脈截斷完成,徐福船隊秘寶已轉移至……”後麵的字跡被血水模糊,無法辨認。
就在這時,山魈的爪子突然從暗河岩壁伸出,將陳玄墨拽進了側麵的洞窟。
熒光苔蘚照亮了洞壁上的岩畫:秦朝方士正在給童男童女分發青銅羅盤,船隊旗幟上“徐福”二字被刻意刮花,旁邊添了一行日文“大東亞共榮”。
“這他媽是跨時空剽竊啊!”胖子用瑞士軍刀刮開岩壁上的青苔,露出底下新鮮的刻痕:“1997借運,九星連珠”。
刻痕邊緣還粘著林九叔抽的煙絲,散發著淡淡的煙草味。
暗河突然沸騰起來,無數泡得發白的日軍屍體浮出水麵。
他們防毒麵具的眼洞裡鑽出紅眼屍蹩,甲殼碰撞發出“1997”的摩爾斯電碼聲。
陳玄墨甩出三枚五帝錢,銅錢在水麵炸起三米高的水柱,將屍蹩們暫時逼退。
山魈突然奪過陳玄墨懷裡的羅盤碎片,狠狠紮進岩壁裂縫。
青光順著裂縫蔓延開來,整麵岩壁轟然坍塌,露出了後麵巨大的地下祭壇。
九根青銅柱環繞著船型祭台,桅杆上懸掛的正是徐福東渡的“尋仙”旗!
“墨哥!祭台上有人!”胖子聲音發顫地指著祭台中央的玉棺。
陳玄墨定睛看去,隻見玉棺裡躺著一位穿秦朝服飾的方士,胸口嵌著完整的青銅羅盤。
更駭人的是,那方士的臉竟與林九叔有七分相似!
山魈突然跪地叩拜起來,脖頸上的賭場籌碼自動飛向玉棺。
陳玄墨的胎記突然劇烈灼痛起來,洪武通寶從衣袋裡飛出,與籌碼在空中相撞。
金屬碰撞的火星點燃了祭壇周圍的鮫人油燈,火光中浮現出徐福船隊的航海圖。
“原來羅盤是這麼來的……”陳玄墨看著航海圖上的標注,渾身發冷。
那些標注龍脈的朱砂點,如今全是粵港澳大灣區的核心城市!
航海圖邊緣的小字讓他如墜冰窟:“始皇三十七年,分羅盤為天地人三卷,人卷葬於白虎山。”
就在這時,玉棺突然開啟,方士的屍身直挺挺地坐了起來。
青銅羅盤從他胸口緩緩升起,盤麵浮現出白虎山的立體投影。
陳玄墨的胎記突然離體飛出,化作流光注入羅盤。
當啷一聲,羅盤的“人卷”組件自動脫落,穩穩地嵌在了他手腕的胎記上。
整座祭壇開始崩塌,暗河水倒灌而入。
山魈拽著兩人跳進玉棺,棺蓋合攏的瞬間,陳玄墨看見方士的右手缺了根小指——和林九叔的殘疾一模一樣!
他心中一驚,隨即眼前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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