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篷船在湘西那迷蒙的晨霧裡晃晃悠悠地漂了三天三夜,船底那抓撓聲就像是有什麼怪物在水下不安分地鬨騰,越來越響,聽得人心裡直發毛。
陳玄墨蹲在船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手裡的保溫杯,那裡麵裝著的可不是啥好喝的,而是燈油。
他皺著眉頭,像是在研究啥稀世珍寶。
胖子呢,四仰八叉地躺在船板上,手裡拿著塊臘肉啃得津津有味,油星子四濺,濺到艙板上還滋滋冒煙。
“墨哥,這玩意兒比臭豆腐還難聞!”胖子捏著鼻子,一臉嫌棄地湊過來瞅了一眼保溫杯。
陳玄墨沒搭理他,指尖沾了點燈油,小心翼翼地抹在羅盤上。
奇了怪了,那銅針突然就像瘋了一樣,嗖嗖地轉著,直愣愣地指向船尾。
兩人回頭一看,船篷上的白燈籠不知道啥時候變成了青綠色,透著一股子詭異。
胖子一看這情形,抄起船槳就去戳那燈籠:“這他娘是交通信號燈成精了?”
槳尖剛碰到紙麵,燈籠裡突然探出隻嬰兒的小手,白嫩嫩的,指間還夾著張泛黃的日文報紙。
陳玄墨眼疾手快,一把奪過報紙,隻見1945年8月15日的頭條赫然寫著《天皇投降詔書》,可邊角上卻用紅筆歪歪扭扭地寫著“1997年香港回歸計劃書”!
“這油裡有東西在動!”胖子突然怪叫一聲,把陳玄墨嚇了一跳。
他低頭一看,保溫杯裡的燈油正在咕咕冒泡,油麵上浮出密密麻麻的摩斯密碼,就像是有一群小螞蟻在上麵爬似的。
陳玄墨剛要摸筆記本記下來,船身突然劇烈傾斜,差點把他甩出去。
他趕緊抓住船幫,往下一看,水底伸出雙纏滿水草的手,正抓著船幫往上爬呢!那手白森森的,看著就瘮人。
“去你大爺的!”胖子掄起醃菜壇子就砸了過去。
隻聽“砰”的一聲,腐屍的腦袋在壇子碎片裡轉了三圈,脖頸後的北鬥烙印露了出來,閃著幽幽的光。
陳玄墨的胎記突然刺痛起來,就像是被針紮了一樣。
他眼前的摩斯密碼自動在腦海裡翻譯出來:“龍脈在1997斷裂”。
還沒等他緩過神來,船篷突然傳來布料撕裂聲。
兩人抬頭一看,白燈籠破了個大洞,林九叔的殘魂正和金線纏鬥在一起。
那些金線末端係著青銅釘,每根釘子都刻著胖子的生辰八字,看得胖子一臉慘白。
“接著!”殘魂甩出個玻璃試管,陳玄墨淩空接住,定睛一看,裡麵泡著截小指,指根還紋著澳門賭場的籌碼編號呢!
胖子突然捂住胸口,一臉驚恐:“這是……我三叔公的手指!去年清明上墳時他棺材是空的!”
陳玄墨的羅盤突然脫手飛出,天池指針紮進斷指裡。
賭場籌碼的編號在玻璃管上投射出血光,一閃一閃的,上麵寫著“19970701vip”。
船底突然傳來木板爆裂聲,陳玄墨抄起魚叉就往下捅。
叉尖傳來金屬碰撞的脆響,他拽上來的漁網裡纏著個鏽跡斑斑的保險箱。
奇怪的是,那鎖孔形狀竟與林九叔的翡翠扳指完全吻合!
“讓專業的來!”胖子從褲襠裡摸出根發卡,一臉得意。
陳玄墨還沒來得及阻止,這貨已經把發卡插進鎖眼裡了。
保險箱“哢嗒”一聲彈開,青綠色火焰噴湧而出,火苗裡裹著無數尖叫的日文假名,聽得人頭皮發麻。
“趴下!”陳玄墨拽著胖子滾進船艙。
火焰在篷頂燒出幅香港地圖,維多利亞港的位置釘著七枚青銅釘,閃著寒光。
胖子突然抽搐起來,胸口的七星燈陣正在吸收火焰,皮膚下浮現出日文刺青:“七殺現世”。
那刺青就像是活的一樣,在他皮膚上蠕動。
胎記的灼痛讓陳玄墨眼前發黑,他恍惚間看見1943年的澳門賭場,年輕時的林九叔正把嬰兒交給日本軍官。
那嬰兒後背的北鬥胎記滲著血,血珠落地凝成“湘西”二字,看得他心驚膽戰。
“墨哥!油……油裡有字!”胖子的驚呼把他拽回現實。
陳玄墨低頭一看,保溫杯裡的燈油不知何時凝成個“酉”字,羅盤上的銅錢突然自行排列成八卦陣,閃爍著神秘的光芒。
陳玄墨將斷指試管按在“兌”位上。
船底突然炸開個窟窿,江水裹著具腐屍衝進船艙。
那屍體穿著苗族銀飾,手裡還攥著半卷《撼龍經》!
經文字跡遇水顯形:“欲破七殺,先斬因果”。
陳玄墨的胎記突然離體飛出,在空中化作青銅鑰匙,直插腐屍眉心!
青銅鑰匙插入腐屍眉心的那一刻,整具屍體像是被電擊了一般,劇烈地抽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