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木棺在湍急的暗河裡像一葉扁舟,瘋狂地顛簸著,陳玄墨雙手死死扒住棺沿,感覺後背被飛濺的浪花打得生疼,好像要被撕下一層皮來。
胖子呢,半個身子都懸在棺材外麵,褲腰帶勾著一塊突起的青銅釘,那模樣活像條被釣竿拽著的胖頭魚,嘴裡還不停地哼哼唧唧。
“墨哥!前邊有光!”胖子突然扯著嗓子嚎了一嗓子,那聲音在暗河裡回蕩,嚇得陳玄墨差點鬆手。
陳玄墨眯起眼睛,順著胖子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河道儘頭透出一抹詭異的綠光。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棺材已經“咣當”一聲撞上了石壁。
兩人被慣性甩飛出去,順著濕滑的苔蘚坡道骨碌碌滾進了一處巨大的地下空間。
“哎喲我新買的阿迪鞋啊!”胖子揉著屁股剛要抱怨,突然被陳玄墨一把捂住嘴。
陳玄墨眼睛瞪得溜圓,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十米開外的水泥台上赫然擺著一張鏽跡斑斑的手術床。
五條皮帶扣還死死勒著一具穿道袍的白骨,那白骨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滲人。
陳玄墨後背的胎記突然傳來一陣刺痛,他下意識地摸出羅盤碎片湊近查看,發現指針正瘋狂地指向那具白骨腰間。
胖子已經躡手躡腳地蹭到了手術台邊,伸手去撩那道袍的下擺:“這老道還挺潮,道袍配軍用皮帶……”
“彆亂碰!”陳玄墨的警告還沒說完,胖子指尖剛觸到道袍布料,整具白骨突然就“哢啦”一聲散架了,顱骨咕嚕嚕滾到了他腳邊,黑洞洞的眼眶正對著他,嚇得胖子一蹦三尺高,差點撞翻了旁邊的鐵皮櫃。
陳玄墨舉著打火機湊近鐵皮櫃,發現櫃門上用日文寫著“實驗體1997號”。
他心裡咯噔一下,櫃裡塞滿了發黃的檔案袋,最上層的文件夾裡滑出了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個穿著長衫的儒雅男子,眉眼和陳玄墨有七分相似。
“這不是你爺爺嗎?”胖子舉著照片怪叫起來。
陳玄墨一把奪過照片,照片背麵用毛筆寫著:“命格嫁接第七次實驗,陳氏血脈適配度98。”
他心裡一陣翻騰,胎記的灼燒感突然加劇,踉蹌著扶住了手術台。
胖子突然“臥槽”一聲,指著道袍內襟叫道:“墨哥,快看!這裡用金線繡著完整的青銅羅盤紋樣,和咱們收集的碎片嚴絲合縫啊!”
陳玄墨顧不上多想,胖子又從鐵皮櫃底層拽出了個牛皮本:“快看這日記本!”
陳玄墨翻開泛脆的紙頁,手電筒的光圈裡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實驗記錄:“昭和二十年八月……將撼龍經殘卷植入實驗體脊椎……命格轉移需在1997年香港……”
“墨哥!這鐵門能推開!”胖子的聲音從角落傳來。
他正用青銅釘撬著一扇生鏽的鐵門,門縫裡滲出一股刺鼻的福爾馬林味。
陳玄墨剛要上前幫忙,背後突然傳來“哢噠”一聲輕響。
散落的白骨不知何時重新拚合在了一起,道袍無風自動。
骷髏右手食指骨突然抬起,直勾勾地指向鐵門方向。
胖子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說:“道爺您有話好好說啊!”
陳玄墨的後背羅盤突然離體飛旋,碎片在鐵門上投射出北鬥七星的光斑。
隨著“轟隆”一聲巨響,鐵門緩緩打開,露出後麵浸泡在玻璃罐裡的九具女屍。
每具屍體天靈蓋上都釘著青銅釘,釘尾連著的金線在空中交織成南越王墓的立體投影,那場景詭異至極。
“這他娘是科幻片吧?”胖子湊近玻璃罐,突然發現女屍手腕上的胎記,“墨哥!這些胎記跟你的一模一樣!”
陳玄墨按住狂跳的太陽穴,實驗日誌裡的字句在腦海中炸開——原來自己不過是日軍培育的“活體羅盤”。
“小心!”胖子突然拽著陳玄墨撲倒在地。
道袍骷髏不知何時飄到了他們身後,枯骨手掌正抓向陳玄墨的後頸。
羅盤碎片突然爆出青光,將骷髏震得四分五裂。
一枚刻著“湘西”二字的銅鈴從道袍袖口滾落,鈴舌竟是半截青銅釘。
胖子剛要伸手去撿,整間實驗室突然劇烈搖晃起來。
浸泡女屍的福爾馬林液開始沸騰,金線網絡像活蛇般扭動。
南越王墓的投影突然裂開,浮現出林九叔年輕時的麵容——他正將一管暗紅液體注入某個嬰兒的後頸。那嬰兒哭得撕心裂肺。
“墨哥!這嬰兒背上……”胖子話還沒說完,陳玄墨已經扯著他衝向出口。
實驗台突然坍塌,道袍碎片裹著青銅釘如箭雨般射來。
胖子抄起鐵皮櫃門當盾牌,金屬撞擊聲震得人牙酸。
兩人連滾帶爬地衝了出來,背後的鐵門“轟然”閉合。
胖子癱在苔蘚地上喘粗氣:“剛才那嬰兒不會是你吧?林九叔怎麼跟日本鬼子……”
“閉嘴!”陳玄墨突然低吼一聲。
他手背上的血契紋正在發燙,耳邊隱約傳來銅鼓與鈴鐺的聲響——那聲音分明來自湘西苗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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沸騰的福爾馬林液從門縫裡如泉湧般溢出,帶著一股刺鼻的氣味,胖子掛在脖子上的五帝錢突然像被火燒了一樣發燙。
陳玄墨拽著胖子就往斜坡上爬,腳底突然踩到一塊凸起的青磚,他低頭一看,磚麵上赫然刻著“1997”!
“這他娘的是催命符吧!”胖子罵罵咧咧的,掏出青銅釘就當撬棍使。
身後傳來玻璃罐爆裂的脆響,九具女屍竟齊刷刷地睜開了渾濁的瞳孔,天靈蓋上的青銅釘“嗡嗡”震顫,仿佛要掙脫出來。
陳玄墨後背的胎記突然像烙鐵一樣灼燒,他踉蹌了一下,撞在了石壁上。
南越王墓的投影不知何時轉移到了頭頂,林九叔的麵容扭曲成了降頭師的模樣,正對著嬰兒背上的胎記施咒,那眼神陰森可怖。
“墨哥!發什麼呆!”胖子突然撲過來,青銅釘擦著陳玄墨的耳畔飛過,釘入了女屍的眉心三寸。
被擊中的女屍突然抽搐著跪倒在地,其他八具卻像提線木偶般圍攏過來,步伐僵硬而詭異。
陳玄墨猛然驚醒,抓起羅盤碎片就往青磚上狠狠一劃。
碎片的青光與磚麵紅字相撞,竟在地上燒出了一條冒著火星的溝壑。
女屍們被這火光逼退了半步,胖子趁機掄起鐵皮櫃門橫掃:“吃老子一記鐵板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