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被陳玄墨的吼聲驚醒,巨大的恐懼壓倒了悲傷,他連滾帶爬地站起來,拖著那條劇痛的傷腿,踉蹌著跟上。
陳玄墨扛著林九叔的遺體,一手緊握著那兩塊滾燙的碎片,衝出搖搖欲墜的土地廟,一頭紮進瓢潑的暴雨之中!胖子咬緊牙關,忍著腿上的鑽心劇痛,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後麵,每一步都踩在泥濘裡,濺起大片的汙水。
身後,那片暗紅色的血霧如同有生命的潮水,翻滾著、咆哮著,緊追不舍!濃烈的血腥和屍臭幾乎令人窒息。血霧掃過土地廟殘骸,腐朽的木柱和斷牆發出“滋滋”的腐蝕聲,迅速變得焦黑!
“去…去哪?墨哥!”胖子在風雨中嘶喊,聲音帶著哭腔和絕望。
“珠江口!找船!”陳玄墨頭也不回,扛著林九叔在泥濘中奮力前行,目標明確。九叔臨終的話是唯一的生路——找疍家老魚頭!
暴雨如注,山路泥濘得如同沼澤。陳玄墨扛著一個人,每一步都陷得很深,速度根本快不起來。胖子拖著傷腿,更是舉步維艱。身後那片暗紅的血霧越來越近,冰冷刺骨的死意如同實質的針,刺得他們後背生疼!
眼看血霧就要將兩人吞沒!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轟隆隆——!
珠江方向,毫無征兆地傳來一陣沉悶而悠長的號角聲!聲音穿透厚重的雨幕,帶著一種古老而蒼涼的力量!
緊接著,一點微弱的、昏黃的燈光,在遠處雨幕籠罩的江麵上亮起!燈光搖曳著,穿透雨簾,如同黑暗中的一點螢火。
隨著燈光的亮起,那緊追在陳玄墨和胖子身後的暗紅血霧,仿佛遇到了無形的屏障,翻滾的速度猛地一滯!雖然依舊在逼近,但勢頭明顯被削弱了!
“是…是船!是九叔說的船!”胖子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指著江麵那點燈光,“快!墨哥!往那邊!”
求生的本能爆發出最後的力量!陳玄墨扛著林九叔,胖子拖著傷腿,兩人在泥濘中連滾帶爬,不顧一切地朝著江邊燈光的方向衝去!
距離江邊越來越近。那果然是一條船!一條樣式古樸、帶著濃厚疍家風情的老舊漁船。船身刷著剝落的黑漆,船篷低矮。船頭掛著一盞昏黃的風燈,在風雨中頑強地亮著。
一個穿著蓑衣、身形佝僂的老者,如同礁石般沉默地站在船頭。風雨打濕了他的蓑衣和鬥笠,看不清麵容。他似乎早就等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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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上船!”陳玄墨衝到岸邊,也顧不上許多,用力將肩上林九叔的遺體托舉著,遞給船頭那個沉默的佝僂身影。
老者伸出枯瘦的手,穩穩地接住林九叔冰冷的身體,動作輕柔卻有力。他沒有說話,隻是微微側身,讓開位置。
陳玄墨和胖子手腳並用地爬上濕滑的船板。胖子幾乎是滾上來的,癱在船板上大口喘氣。
就在兩人上船的瞬間!
嗚——!!!
身後那片暗紅的血霧如同被激怒的凶獸,發出淒厲的尖嘯,猛地加速,翻滾著撲向小船!
船頭那佝僂的老者猛地抬起頭!鬥笠下露出一張布滿深刻皺紋、如同古樹皮般的蒼老麵孔。他的眼睛渾濁,卻銳利如鷹!隻見他猛地一跺腳!
咚!
一聲沉悶的響聲仿佛從船底傳出,震得小船都晃了晃。
老者枯瘦的手閃電般探入懷中,抓出一把東西,看也不看,朝著撲來的血霧狠狠一揚!
嘩啦!
一把混雜著白色糯米和暗紅色朱砂粉末的東西,如同天女散花般撒向翻滾的血霧!
嗤嗤嗤——!!!
如同滾油潑進了雪堆!朱砂糯米粉接觸血霧的瞬間,爆發出密集的灼燒聲和刺眼的火星!大片的血霧被硬生生灼燒出空洞,發出“滋滋”的慘叫,翻滾的速度再次被遏製!
“開船!”老者蒼老沙啞的聲音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船艙裡立刻傳來應答聲。小船猛地一震,船尾的螺旋槳攪動渾濁的江水,破開雨幕,朝著珠江下遊的方向駛去。
暗紅的血霧在岸邊翻滾咆哮,卻似乎被無形的力量束縛,無法越過江岸,隻能眼睜睜看著小船駛離。
陳玄墨和胖子癱在濕冷的船板上,劫後餘生的巨大疲憊感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陳玄墨低頭,看著掌心那兩塊依舊散發著餘溫的碎片——一塊指向澳門聖老楞佐堂地庫的金屬殘片,一塊染著胖子鮮血的青銅羅盤碎片。湘西趕屍鈴沉甸甸地揣在懷裡。而前方,是九叔指引的珠江口,是通往南海的未知航程。
他回頭望去,白虎山在暴雨中隻剩下一個模糊的輪廓,如同蟄伏的巨獸。胖子祖父墓碑的方向,暗紅的煞氣依舊翻騰不散。
就在這時,胖子發出一聲帶著哭腔的低呼:“墨…墨哥…你…你看我背包…”
陳玄墨心頭一凜,立刻看向胖子身後那個沾滿泥汙的帆布背包。隻見背包底部靠近背帶的位置,不知何時,竟然鼓起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包!那鼓包還在微微地蠕動!更令人頭皮發麻的是,幾簇灰白色、夾雜著暗紅斑塊、形似扭曲人臉的菌類,正頑強地從背包帆布的纖維縫隙裡鑽了出來!在冰冷的雨水中微微顫動著,散發出一股若有若無、令人極其不舒服的甜膩腥氣!
人麵菇!孢子!它們什麼時候鑽進了胖子的背包?!
“媽的…”陳玄墨低聲咒罵一句,一股寒意比江風更冷,瞬間穿透骨髓。趙金福的血咒雖然被暫時擺脫,但這如同附骨之疽的孢子,預示著這場亡命之旅,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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