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頭似乎極其警覺,就在陳玄墨目光移開的下一秒,他猛地抬起頭,扶了扶老花鏡,警惕地朝四周掃視了一圈。那雙藏在鏡片後的眼睛,絲毫沒有老年人的渾濁,反而透著一股精明的銳利。
他的視線掃過陳玄墨和胖子所在的角落,停頓了大概半秒。
胖子的包子剛咬到一半,被那目光一掃,差點噎住,趕緊低下頭,假裝係鞋帶。
老頭似乎沒發現什麼異常,但臉上的表情卻變得有些凝重和不安。他不再看書了,而是快速地、甚至有些匆忙地開始收拾攤位上那些零零散散的舊書報刊。
他把書胡亂地塞進一個半舊的大編織袋裡,然後折疊起那塊鋪在地上的塑料布,把小馬紮往腋下一夾,拎起編織袋,起身就走。腳步很快,完全不像個老人,轉眼就拐進了旁邊一條更窄的小巷子裡。
“墨哥!”胖子壓低聲音,激動地扯了扯陳玄墨的袖子,“那老頭……他是不是……”
“跟上!”陳玄墨低喝一聲,立刻從角落閃出,快步穿過街道,朝著老頭消失的那個巷口走去。
胖子趕緊把剩下的包子全塞進嘴裡,兩口咽下,噎得直翻白眼,也連忙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迅速拐進那條小巷。
巷子又窄又深,兩邊是斑駁的老牆,頭頂是亂七八糟的電線。那老頭的背影就在前麵不遠處,正不緊不慢地走著,那個大編織袋看著挺沉,但他拎著似乎毫不費力。
陳玄墨和胖子立刻放輕腳步,遠遠地吊在後麵。
胖子緊張得手心冒汗,用氣聲問:“墨哥,確定是他嗎?就看了一眼……”
“八成錯不了。”陳玄墨目光緊盯著前麵的身影,“那種藍色很特殊,而且他的反應太快了,一看就是心裡有鬼。”
“好家夥,藏得夠深的啊!擺個舊書攤掩人耳目?”胖子咂舌,“這老家夥肯定是個暗樁!”
陳玄墨沒再接話,全神貫注地跟蹤。他發現這老頭反偵察意識很強,走路看似隨意,卻總是借著地形和偶爾出現的行人遮擋身影,而且時不時會突然放緩腳步,或者假裝係鞋帶,用眼角的餘光快速掃視身後。
幸虧陳玄墨和胖子經驗也算豐富了,提前找掩體,才沒被立刻發現。
老頭在迷宮般的小巷裡七拐八繞,走了大概十幾分鐘,最終閃進了一間看起來很是破舊的臨街鋪麵。
那鋪麵門臉很小,舊木門虛掩著,門口沒掛任何招牌,隻在外牆角落用粉筆畫了個模糊不清的圓圈,裡麵點了一個點。窗戶玻璃上積滿了厚厚的灰塵,看不清裡麵。
陳玄墨和胖子躲在巷口一個堆放的破舊家具後麵,小心地探頭觀察。
“這啥地方?”胖子小聲問,“不像住家啊。”
陳玄墨搖搖頭,示意他噤聲。他仔細感應了一下,周圍的磁場似乎有些微弱的異常,那間鋪子裡隱隱透出一股極淡的、難以察覺的壓抑感,和他懷中邪心被封印後的沉寂感有些不同,更像是一種……長期浸染留下的痕跡。
看來,是找對地方了。
這老頭,就算不是所謂的“眼之仆”,也絕對和阮黑的勢力脫不了乾係。
鋪麵門臉窄小,舊木門虛掩著,像是隨時會徹底關攏,又像是隨時會有人從裡麵出來。外牆灰撲撲的,牆皮剝落了不少,露出裡麵暗紅色的老磚。最顯眼的,就是牆角那個用白色粉筆畫出的模糊圓圈,裡麵點了一個點,像個粗劣的兒童塗鴉,若不仔細看,根本不會留意。
“理發店?”胖子眯著他的小眼睛,努力想透過那扇積滿厚厚灰塵、模糊不清的窗戶看清裡麵,“這招牌都沒一個,理哪門子發?怕不是給鬼剃頭哦。”
陳玄墨沒吭聲,目光從那個粉筆標記上掃過,又緩緩移回門口。他的靈覺比視力更敏銳地捕捉著從那扇門後隱隱透出的氣息——一種混合著陳舊灰塵、某種難以形容的藥水味,以及一絲極淡卻無法忽略的壓抑感。這感覺和他懷裡那被層層封印的邪心不同,邪心是死寂的冰冷,而這裡的氣息,更像是一種……長期被某種東西浸染後留下的、沉悶的汙濁痕跡。
“看來沒找錯地方。”陳玄墨壓低聲音,嘴唇幾乎沒動,“這老頭,就算不是正主,也絕對脫不了乾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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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聞言,精神一振,又有點緊張,下意識地摸了摸彆在後腰的、用布裹著的粗木棍:“那咋整?直接衝進去摁住他?”
“不行。”陳玄墨立刻否定,“打草驚蛇。而且裡麵什麼情況完全不清楚,萬一有埋伏或者暗道,我們就是甕中之鱉。”
他沉吟片刻,目光在胖子身上掃了幾個來回。胖子被他看得發毛,往後縮了縮:“墨哥……你瞅我乾啥?我臉上有花?”
“胖子,”陳玄墨開口,語氣帶著點斟酌,“得有人進去探探虛實。”
“啊?”胖子臉一垮,指指自己的鼻子,“我啊?”
“你比較……不引人注意。”陳玄墨說得有點勉強,“進去假裝想理發,看看裡麵的情況,重點是看看還有沒有彆人,有沒有什麼特彆的東西。機靈點,彆露餡。”
胖子苦著臉,看看那陰森森的鋪麵,又看看陳玄墨不容置疑的眼神,知道這差事推不掉了。他咽了口唾沫,挺了挺並算不上雄偉的胸膛:“行……行吧!瞧好吧您呐!論演戲,胖爺我也是有點天賦的!”
他整了整身上那件因為連番奔波而顯得有些皺巴巴的汗衫,又扒拉了兩下頭發,深吸一口氣,像是要赴刑場似的,邁著一種試圖顯得自然卻更加彆扭的步伐,穿過青石板路,朝著那間鋪麵走去。
陳玄墨則往竹筐後麵又縮了縮,全身感官提升到極致,緊緊盯著胖子的背影和那扇虛掩的門。
胖子走到門口,似乎猶豫了一下,然後伸手,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那扇舊木門。
“吱呀——”
門軸發出乾澀刺耳的摩擦聲,在相對安靜的巷子裡顯得格外響亮。
一股更濃烈的、難以形容的氣味撲麵而來。不是單純的黴味,也不是普通的藥水味,更像是一種陳年的草藥混雜著某種化學製劑,還有點淡淡的腥氣,說不出的難聞。胖子被嗆得差點咳嗽出來,趕緊憋住,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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