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在那堆破爛裡一通翻找,弄得灰頭土臉,嘴裡還不停念叨:“錫……錫……這鬼地方能有啥錫玩意兒……”
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讓他在一個角落的破筐裡,翻出幾個早就鏽蝕變形、看不清原貌的破鐵罐,其中一個罐子底部,殘留著一些灰白色的、質地較軟的金屬塊。
“墨哥!你看這個行不行?”胖子拿著那塊比雞蛋略小的金屬塊跑過來,“這好像是……焊錫?年頭太久,都發灰了。”
陳玄墨接過來,入手頗沉,用力捏了捏,確實比普通金屬軟。他點點頭:“應該可以試試。容器呢?”
胖子又屁顛屁顛去找,最後從一個廢棄的灶台旁,拎回來一個黑乎乎、缺了個小口的破鐵碗:“這個咋樣?能將就著用不?”
“行。”陳玄墨看了看,雖然破舊,但勉強能用。他又讓胖子去找些能燒的木柴碎料。
趁著胖子忙活的工夫,陳玄墨再次凝神觀看那懸浮的鑰匙三維投影,將結構牢牢刻在腦海裡。投影持續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才漸漸黯淡下去,紙張也恢複了原狀,隻是摸上去還有些餘溫。
很快,胖子抱來一小堆乾木頭碎片和爛布條,在倉庫中央清理出一小塊空地,用撿來的破磚頭搭了個簡易的小灶,把破鐵碗架在上麵。
陳玄墨小心翼翼地將那塊灰白色的軟金屬放進碗裡。胖子則拿出火折子,吹燃了,點燃了碎布和木柴。
小火苗躥起來,劈啪作響。倉庫裡沒有通風,煙霧有點大,嗆得兩人直咳嗽。胖子趕緊用破木板扇風,讓火燒得旺些。
那軟金屬塊在火焰的炙烤下,慢慢開始變軟、熔化,最終化成了一小灘銀亮亮的液體,在破碗裡微微晃動。
“熔了熔了!”胖子興奮地低呼。
陳玄墨深吸一口氣,成敗在此一舉。他之前已經讓胖子去牆角摳了些相對濕潤的泥土過來。他快速將泥土在手裡揉捏,按照記憶中鑰匙的大致外形,塑造成一個簡陋的鑰匙模具,並用小刀尖端,參照三維投影的細節,極其小心地在未乾透的泥胚上刻畫出鑰匙內部精細的齒痕和凹槽。
這活兒需要極大的耐心和精準度。陳玄墨全神貫注,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胖子在一旁大氣不敢出,生怕打擾到他。
泥胚做好後,陳玄墨用兩根細樹枝當夾子,端起滾燙的鐵碗,將裡麵熔化的錫液,小心翼翼地、一點點澆灌進泥胚的鑰匙模型裡。
“嗤……”
高溫錫液遇到濕泥,冒出陣陣白汽。陳玄墨的手穩如磐石,控製著流速,確保每一個凹槽都被填滿,又不能溢出。
澆灌完成,剩下的就是等待冷卻。
時間仿佛過得特彆慢。兩人盯著那團還在冒煙的泥胚,心裡都捏著一把汗。
過了好一會兒,白汽散儘,泥胚也變成了灰白色。陳玄墨小心地剝開外層已經乾硬的泥土。
一把略顯粗糙、但形狀和細節都與三維投影一般無二的錫製鑰匙,赫然出現在眼前!
“成了!真成了!”胖子激動得差點跳起來,壓低聲音歡呼。
陳玄墨也鬆了口氣,拿起這把還帶著餘溫的鑰匙,仔細端詳。鑰匙表麵有些毛刺,但整體結構無誤。他走到木箱前,胖子趕緊舉著一塊找到的、邊緣還算平整的破鏡片,借著月光反射,給他照亮鎖孔。
陳玄墨屏住呼吸,將錫鑰匙緩緩插入那個多角星形的鎖孔。
鑰匙進入得很順暢,沒有遇到阻礙。直到鑰匙完全插入,陳玄墨輕輕用力一擰。
“哢噠……”
一聲極其輕微、卻清晰無比的機括響動從鎖內部傳來!
鎖開了!
那層籠罩在鎖身上的烏光,也隨之悄然消散。
陳玄墨和胖子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激動和緊張。
箱子裡,到底是什麼?
陳玄墨定了定神,伸手緩緩掀開了沉重的箱蓋。
箱蓋開啟的瞬間,一股混合著陳舊木料、防潮香料和一種難以形容的、極其古老的土腥氣息撲麵而來。箱子內部鋪著暗紅色的絲絨襯墊,即使在昏暗的光線下,也能看出那絲絨質地極好,隻是歲月久遠,顏色有些發暗。
而在絲絨襯墊之上,靜靜地躺著一件物品。
即使早有心理準備,當看清那物品的真容時,陳玄墨和胖子還是瞬間屏住了呼吸,心臟狂跳!
那是一件由無數片青白色玉片,以纖細的金絲精巧編織連綴而成的完整玉衣!玉片溫潤通透,即便曆經兩千多年歲月,依舊散發著內斂而尊貴的瑩瑩光澤。金絲雖暗淡,卻更顯古樸厚重。玉衣造型完整,頭套、上衣、褲筒、手套、鞋履一應俱全,工藝精湛絕倫,氣勢恢宏,仿佛一位沉睡的古代王者,正安詳地躺在其中。
正是傳說中的南越文王趙眜的絲縷玉衣!
“我的親娘祖宗哎……”胖子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聲音都變了調,帶著顫抖,“真……真是它!玉衣!電視上……不,比電視上看的還……還氣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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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玄墨也是心潮澎湃,難以自抑。這可是國之重寶,見證了南越國曆史的珍貴文物!它本應深藏於陵寢,安然長眠,如今卻險些被這些邪徒盜運出境,用於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強壓下心中的激動,仔細查看。玉衣保存得相當完好,但目光掃過玉衣胸口位置時,他的眉頭微微一皺。
那裡,本該嚴絲合縫的玉片,赫然缺失了三片!露出下方深色的內襯。缺失的邊緣很整齊,不像是意外破損或盜掘損傷,倒像是……被人有意取走的。
而在缺失玉片的旁邊,絲絨襯墊上,靜靜地躺著一片乾枯的、顏色發黃的樹葉。樹葉的形狀很奇特,像是某種蕨類植物,葉脈在玉衣微光的映照下,隱隱約約構成一個類似符咒的圖案。
陳玄墨心中疑雲頓起。玉衣為何會缺失玉片?這片樹葉又是什麼?為何會放在玉衣旁邊?
他嘗試著將一直握在手中的青銅羅盤,緩緩靠近玉衣。
羅盤一靠近玉衣,中心的指針不再像之前那樣胡亂轉動或劇烈搖擺,而是變得異常穩定,精準地指向玉衣心臟的部位,並且發出一種極其輕微、卻充滿愉悅共鳴感的“嗡嗡”聲。
仿佛失散多年的老友,終於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