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木叢的枝葉,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陰森,它們冰冷而潮濕,仿佛被一層薄薄的霧氣所籠罩。這些枝葉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泥土腥氣,讓人聞起來有些不適。
王磊就像一頭受傷的野獸一樣,蜷縮在灌木叢最深的陰影裡,他的身體緊緊地縮成一團,似乎想要把自己完全隱藏起來。他的呼吸異常粗重,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而且伴隨著劇烈的顫抖。
他的左臂上有一道猙獰的傷口,鮮血正從那裡不斷地湧出,已經浸透了他那單薄的病號服。每一滴鮮血都像是在他的傷口上撒鹽,帶來一陣刺骨的劇痛,這劇痛幾乎讓他昏厥過去。
然而,王磊並沒有昏厥,他強忍著劇痛,拚命地壓抑著自己的喘息聲。他知道,他不能發出太大的聲音,否則可能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他的目光緊盯著身下的泥土,看著鮮血一滴一滴地滲入其中,形成一小片暗紅色的汙漬。他心裡很清楚,他必須立刻止住血,否則他可能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在這裡。
否則,不等敵人找到他,他自己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休克。
王磊咬著牙,用那隻完好的右手,抓住病號服的下擺,猛地一撕!
“嘶啦——”
一聲刺耳的布帛撕裂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他撕下一根長長的布條,用牙齒和右手配合著,以一種極其彆扭的姿勢,開始在自己的左臂傷口上方,用力地打結。
簡易的止血帶,狠狠地勒進肉裡。
劇痛,讓他的眼前陣陣發黑,冷汗瞬間濕透了後背。
但他隻是悶哼了一聲,沒有發出任何多餘的聲音。
遠處,刺眼的手電筒光柱,交錯著,開始在醫院的草坪和花園裡,來回掃蕩。
“a組,封鎖東側圍牆!”
“b組,沿主乾道向南搜索!”
“c組,守住所有出口!他跑不遠!”
嘈雜的命令聲,和紛亂的腳步聲,從四麵八方傳來,形成了一張正在迅速收緊的包圍網。
王磊靠在冰冷的灌木叢主乾上,劇烈地喘息著,努力讓自己的大腦,從劇痛中,恢複一絲清明。
跑?
現在跑,就是自投羅網。
他就像一頭被狼群包圍的鹿,唯一的生路,不是逃跑,而是反擊!
是變成一頭,比狼更凶狠的野獸!
王磊緩緩地,舉起了手中那把繳獲來的突擊步槍。
冰冷的金屬觸感,讓他混亂的思緒,鎮定了下來。
他檢查了一下彈匣。
很好,還剩二十發子彈。
足夠了。
他的目光,穿過枝葉的縫隙,鎖定了一個正在向他這個方向,慢慢靠近的光點。
那是一個落單的搜尋隊員。
他的動作很標準,很警惕,每前進一步,都會用手電筒,仔細地檢查周圍的每一個角落。
王磊一動不動,將自己的呼吸,放到了最緩,心跳,也漸漸平複。
他將自己的身體,與身後的黑暗,徹底融為了一體。
五十米。
三十米。
十米。
那名紅方士兵,走到了王磊藏身的這片灌木叢前。
他停下了腳步,刺眼的光柱,照在了灌木叢的邊緣。
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也許是空氣中,那淡淡的血腥味。
他舉起了槍,槍口,對準了灌木叢最陰暗的中心。
“出來!”他低喝道。
沒有回應。
隻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那名士兵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向前,又踏出了一步,準備用槍口,撥開眼前的枝葉。
就是現在!
王磊動了!
他沒有開槍!
在如此近的距離,槍聲,就等於暴露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