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第二天清晨,太陽從雲層後探出頭,將金色的光芒灑向洗刷一新的陳家村。
李浩軒和李悅幾乎是同時醒來。
昨夜的風雨聲成了他們最好的催眠曲,這一覺睡得格外安穩。
兩人走出屋外,刺眼的陽光讓他們下意識地眯起了眼。空氣中滿是雨後泥土的清新氣息。
他們的目光,第一時間就落在了那麵西牆上。
經過一夜風雨的洗禮,他們親手修補的那一道裂縫,牢牢地與牆體結合在一起,顏色比周圍的舊土深一些,像一道醜陋卻堅韌的疤痕。
而旁邊沒有修補的牆麵,被雨水衝刷出幾道新的溝壑,看起來更加殘破。
強烈的對比,無聲地訴說著他們昨日勞作的價值。
“哥,我們昨天補的地方,一點事都沒有!”李悅的語氣裡帶著藏不住的驚喜和驕傲。
李浩軒沒說話,隻是伸出手,輕輕觸摸著那片還帶著濕氣的泥牆。粗糙的質感從指尖傳來,卻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
“走,乾活。”他收回手,轉身拿起工具。
今天,不用任何人催促。
接下來的幾天,兄妹倆的生活被修補牆壁這件事填滿。
耿老頭每天會過來看一眼,偶爾指點一兩句,更多的時候是抱著手臂,像個監工一樣看著他們。
“泥太稀了,掛不住。”
“抹平的時候用力要勻,不然乾了會裂。”
兄妹倆的話越來越少,配合卻越來越默契。李悅負責和泥,她已經能憑手感精準控製土和水的比例。李浩軒則負責上牆,他的動作從一開始的笨拙,變得越來越熟練,抹出的牆麵也日漸平整。
那些曾經嘲笑他們的孩子再路過時,看到的不再是玩泥巴的狼狽模樣,而是一對神情專注,儼然小泥瓦匠的兄妹。他們想張口取笑,卻又覺得有些索然無味,悻悻地走開了。
林晚晴每天準時送來三餐。
食物的內容,成了兄妹倆勞動的晴雨表。
第一天,牆麵補得坑坑窪窪,晚飯是兩個粗糧饅頭。
第二天,牆麵平整了一些,晚飯多了一碗青菜湯。
第三天,他們完成了一整麵牆的修補,晚飯的湯裡,出現了幾片珍貴的肉。
他們誰也沒問為什麼,但心裡都跟明鏡似的。想要吃得好,就得乾得好。這個規則,簡單,粗暴,卻無比公平。
當最後一道裂縫被填補上時,這間破敗的土坯房,終於有了幾分家的樣子。
兄妹倆繞著房子走了一圈,臉上滿是汗水和泥點,眼神卻亮得驚人。
還沒等他們歇口氣,耿老頭就指了指屋頂。
“牆不漏風了,可頂上還漏雨。真正的難活,在那上頭。”
屋頂的茅草經過多年的風吹日曬,早已腐朽不堪,稀稀拉拉地搭在木梁上,露出一個個大大小小的窟窿。
修屋頂,比抹牆壁要複雜得多,也危險得多。
耿老頭從那堆材料裡,挑出幾根堅固的木料,又指了指那一捆捆曬乾的茅草。
“先把爛了的木頭換下來,再重新鋪茅草。鋪草是有講究的,得一層壓著一層,從下往上鋪,這樣雨水才能順著流下去。看好了,我隻教一次。”
耿老頭親自爬上房梁,示範了如何固定木料,如何將茅草打成捆,再用草繩牢牢地係在梁上。
李浩軒看著那搖搖欲墜的屋頂,心裡有些發怵。
“你上,我給你遞東西。”他對妹妹說。
李悅點點頭,小臉繃得緊緊的。
李浩軒深吸一口氣,手腳並用地爬上了屋架。腳下是細細的木梁,一不小心就可能踩空摔下去。他抓緊木梁,心跳得厲害,手心全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