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李浩軒就睜開了眼睛。
他沒有賴床,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做更多的箱子。
昨天那個肉包子的味道,仿佛還殘留在嘴裡,提醒著他,好日子是需要用汗水去換的。而更多的汗水,就能換來更多的好日子。
他推了推身邊的妹妹:“悅悅,起床了。”
李悅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哥哥眼中閃爍的光,瞬間清醒過來。她知道哥哥想乾什麼。
“哥,我們沒有木頭了。”
這是最現實的問題。修房子剩下的邊角料已經用完,他們手裡隻剩下昨天買米剩下的四毛錢。這點錢,彆說買木料,連買釘子都不夠。
“去找耿爺爺。”李浩軒已經想好了。
兄妹倆簡單地洗漱了一下,煮了一鍋稀得能照見人影的米粥。兩人喝完,身上有了力氣,便鎖上門,再次走向耿老頭的家。
耿老頭正在院子裡劈柴,看到他們,眼皮都沒抬一下。
“又有什麼事?”
“耿爺爺,”李浩軒開門見山,“我們還想做些木箱,但是沒有木料了。”
“沒有就去買。”耿老頭回了一句,手裡的斧子沒有停。
“我們……錢不夠。”李浩軒的聲音低了下去。
耿老頭終於停下了手裡的活,用斧子背敲了敲肩膀,斜眼看著他:“錢不夠?那是你們的事。我這裡的木頭,可不是大風刮來的。”
李悅有些害怕,下意識地抓住了哥哥的衣角。
李浩軒卻挺直了腰杆,他沒有像以前那樣哀求,也沒有轉身就走。他盯著耿老頭,認真地說道:“耿爺爺,我們不是來白要的。我們想跟您做個生意。”
“生意?”耿老頭被他逗笑了,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興趣,“說來聽聽,什麼生意?”
“您先賒給我們一批木料和釘子,不用太好的,能用就行。等我們掙了錢,按市價還給您。除此之外,我們每掙一塊錢,就多分給您一毛錢,算是利息。您看行不行?”
李浩軒一口氣說完,心臟緊張地怦怦直跳。這是他想了一晚上的辦法。他不知道這算不算生意,但他知道,求人不如交易。
耿老頭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他重新打量著眼前的半大孩子。
這小子,才幾天的功夫,好像脫胎換骨了。說話有條有理,眼神裡也沒有了之前的怯懦,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沉穩和認真。
“一毛錢的利息?你小子比鎮上放貸的還黑。”耿老頭咂了咂嘴,話是這麼說,眼神卻緩和了下來。
他沉默了片刻,把斧子往木樁上一插,轉身走進屋裡。
兄妹倆緊張地等在原地。
過了一會兒,耿老頭走了出來,丟給李浩軒一把鋸子和一把錘子。
“後院柴房裡有些沒人要的舊木板、爛木條,你們自己去挑。能用的,都算我五塊錢。至於利息,我老頭子不要。什麼時候掙夠了五塊錢,再拿來還我。”
李浩軒愣住了,隨即臉上湧起巨大的喜悅。
“謝謝耿爺爺!我們一定儘快還您錢!”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行了,彆磨嘰,快去乾活。”耿老頭擺擺手,重新拿起斧子,繼續劈柴,隻是嘴角的笑意,怎麼也藏不住。
接下來的日子,兄妹倆的生活進入了一種瘋狂的循環。
他們把耿老頭柴房裡所有能用的木料都搬回了家,堆在院子裡,像座小山。然後,他們便開始了日以繼夜的勞作。
李浩軒負責鋸木頭、釘箱子。他的手很快就磨出了血泡,血泡破了,結成繭,他就像不知道疼一樣,每天都在重複著同樣的動作。
李悅則負責後勤。她用小推車一趟趟地從蘑菇大棚那邊運回廢菌包,還要負責照料已經養上蚯蚓的箱子,灑水,翻土。瘦小的身子,仿佛蘊含著無窮的能量。
他們的“蚯蚓養殖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擴大。
五個箱子,十個箱子,二十個箱子……
很快,他們屋子旁邊那片不大的空地,就被一排排整齊的木箱占滿了。
兄妹倆的變化,村裡人都看在眼裡。
“老李家那兩個娃,現在出息了啊。”
“可不是嘛,天天看他們搗鼓那些爛木頭和黑泥,也不知道在乾啥。”
“聽說是林晚晴給找的活,養蚯蚓呢。”
大人們隻是在背後議論,而村裡的半大孩子們,則把這裡當成了一個新的樂園。
這天下午,李浩軒和李悅正在給新做好的箱子填土,幾個半大孩子圍了過來,為首的正是村長家的孫子,陳小虎。
“喲,這不是李浩軒嗎?聽說你們發財了,天天玩泥巴都能掙錢?”陳小虎陰陽怪氣地說道,身後幾個孩子跟著哄笑起來。
李浩軒沒有理他們,繼續乾著手裡的活。他現在沒工夫跟這些小屁孩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