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悅起了個大早。
她沒有去管院子裡的木箱,而是把那塊紅底碎花布小心翼翼地鋪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地用手撫平。明亮的花朵,映著她滿是笑意的臉龐。
“哥,你說,我們找誰做衣服好呢?”她回頭問正在煮粥的李浩軒。
“吃完飯,我們去問問耿爺爺,他見多識廣,肯定知道村裡誰的手藝最好。”李浩軒把一小撮昨天剩下的肉末放進鍋裡,粥的香氣頓時變得更加誘人。
兄妹倆喝著香噴噴的肉末粥,心裡對未來的日子充滿了期盼。
然而,他們不知道,一場風波,正朝著他們的小屋席卷而來。
李家老宅。
劉翠芬一晚上沒睡好,心裡像是有螞蟻在爬。那塊鮮豔的碎花布,那塊肥瘦相間的五花肉,還有李浩軒那囂張的態度,在她腦子裡來回打轉。
天一亮,她就跑到婆婆李老太的屋裡,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開始哭訴。
“娘啊,您可得為我們做主啊!大房那兩個小崽子,現在是發達了,翅膀硬了,連我這個親嬸子都不放在眼裡了啊!”
李老太正坐在炕上抽著旱煙,聽了這話,眯著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
“怎麼回事?”
“我昨天在村口碰到他們,好心問一句,您猜怎麼著?”劉翠芬添油加醋地把昨天的事情描述了一遍。在她的嘴裡,自己成了關心侄子侄女的好嬸子,而李浩軒則成了忘恩負義、目無尊長的白眼狼。
“他當著全村人的麵罵我是長舌婦,說我們眼紅他掙錢了!還說,他們現在跟林晚晴那個女人過,跟我們李家沒關係了!”
她特意把林晚晴的名字點了出來,戳著李老太的肺管子。
“娘您是沒看見,他們又是買米買麵,又是割肉扯布,那錢花得流水似的。我問他們錢哪來的,他們說是養蚯蚓掙的。我尋思著,他們掙了錢,怎麼也該孝敬您和爹一份吧?可人家根本沒這個心啊!”
“砰!”
李老太手裡的旱煙杆重重地敲在炕沿上,煙灰撒了一地。
“反了天了!”老太太的三角眼豎了起來,滿臉的褶子都透著怒氣,“掙了錢就忘了自己姓什麼了?他們是我李家的種,掙的每一個子兒,都該是李家的!”
“可不是嘛!”劉翠芬在一旁煽風點火,“我看那錢,他們根本把持不住,早晚讓林晚晴那個女人給騙了去。娘,這錢,您得替他們‘保管’起來啊!”
“保管”兩個字,正中李老太下懷。
“走!我倒要看看,這兩個小畜生,是不是真長了三頭六臂!”
李老太下了炕,趿拉上鞋,一陣風似的就往外衝。劉翠芬心中竊喜,趕緊跟了上去。在院子裡碰到剛起床的李大柱,李老太吼了一嗓子:“你這個當叔的也給我跟上!”
於是,浩浩蕩蕩的三個人,氣勢洶洶地朝著村東頭兄妹倆的小屋殺了過去。
此時,李浩軒和李悅剛吃完飯,正在院子裡給蚯蚓灑水。
“李浩軒!你個小王八羔子,給我滾出來!”
一聲尖利的叫罵,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李浩軒直起身,循聲望去,正看到自己的奶奶、叔叔和嬸子黑著臉朝這邊走來。
李悅嚇了一跳,趕緊躲到哥哥身後。
李浩軒把水瓢放下,不動聲色地擋在妹妹和那些養殖箱前麵,目光平靜地看著來人。
“奶,叔,嬸子,你們有事?”
“有事?”李老太走到他麵前,指著他的鼻子就罵,“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奶奶嗎?掙了兩個臭錢,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昨天敢跟你嬸子頂嘴,今天是不是就要上房揭瓦了?”
劉翠芬站在後麵,一臉得色。